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楚哽在喉间,像是堵住滔滔洪水的大石,只会让积攒的情绪愈发按捺不住。路从辜的喘息渐渐粗重,他接连几个深呼吸,才能强撑着质问下去:“十三年,你怎么敢如此心安理得地回到我身边,连一个交代都不给,你怎么敢的?”最后几个字已然含着颤音。应泊垂眼沉默了一会儿,又抬起眼歪歪头,面上半是笑意半是探询:“这就要开始清算我了吗?”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无所谓的轻佻态度让路从辜无处发泄的一腔闷火彻底迸发出来:“你当我在跟你开玩笑吗?!”应泊自始自终都只是平静地承受他的情绪,不反驳,也不安抚。有那么一刻,路从辜甚至觉得就算当场给他一拳,他也只会默默忍下,跟其他人说是自己走夜路不小心摔的。宁肯被打都不愿意坦白一切吗?不过,好像……太近了,近到明明是在对峙,气息却贪婪地交融在一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对方占为己有。十三年前,也是在一个同样破败的无人角落,他们第一次笨拙地拥吻,天性的欲望掌舵理智,后天的效仿驱策行动,那种禁忌中又夹杂着兴奋的酥麻感刻进少年尚未发育完全的骨血里,足够让一个人在日后漫漫没有尽头的漂泊中长久地念念不忘。“我们不是陌生人,我们曾那般不管不顾地,热烈地相爱过。此后的每一次眼神相撞,我都记得他因我而失神的样子。”交错的视线从眼瞳下滑到唇瓣,又一同可疑地移转开去,他们很清楚彼此心里在想什么,因而连同时滚动喉结的时间都分秒不差。应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抬手指向路从辜身后的夜空:“回头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路从辜茫然地转过头去,层层叠叠的楼宇后,一簇簇焰火如冲霄的流星,在最高点猛然爆裂开来,绽出万千光华。他还没回过神,应泊反手攥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近,小臂揽在他腰间,另一手紧紧捂住他的嘴,从后将他桎梏在怀里。说不上是欲迎还拒,但心底那股已成芥蒂的委屈始终挥之不去,路从辜用了些力气想要挣脱,却被应泊锁得更紧。“别动,别推开我。”应泊把头埋在他肩颈之间,“什么都别说,我不想听。”细碎的呜咽从齿缝中泄露出来,路从辜并不抵触发生这样近、这样亲密的接触,他觉得自己大概只是还在气头上,没做好准备罢了。应泊稍稍抬起下巴,鼻尖贴近他的耳垂,用轻若雪片飘落的声音低语:“我很想你。”气息搔挠着耳后敏感的肌肤,却只是蜻蜓点水地一掠,便被夜风拂去了残余的温度。紧贴着后背的坚实怀抱缓缓退却,路从辜不甘地回身,应泊却放开了掌控他的双手,神色又恢复了波澜不惊:“其余的,原谅我……无可奉告。”话音落地,他便撤身离去,走入巷口外的繁华中,只留路从辜一个人在原地发愣:“……混蛋。”离开巷口后,应泊没有再返回餐馆中,而是径自开车逃也似地离开了那里。他不敢回想路从辜那双泛红的眼睛,再多拖延一秒,他故意装出的漫不经心都会露馅。即便整个人已经愤怒到喘不上气,那双眼睛里最鲜明的还是留恋和怜悯。手机里是陈嘉朗的十几个未接电话和一连串“你挂我电话”的质问,应泊不知道他走没走,也不打算问,更不想一打开家门还要假笑着继续做戏,车开到家附近,又调转方向去了单位。他实在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可笑,单位竟然更像家。这个时间,望海检察的大楼里已经看不到一个人影了。应泊锁上办公室门,没有开灯,把制服外套搭在椅背上,又疲惫地仰倒,愣愣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出神。越是极力控制思绪,他就越是难以自制地想起那张面孔。哪怕不带任何个人偏向,平心而论,那也是一副极出挑的骨相和皮相。眉梢轻扬,眉下深潭般的眼窝里栖着两颗清冽的瞳仁,眼尾斜飞入鬓处却又勾勒出温柔的弧度。鼻梁高挺,下颌线条锋利地收束,皮肤泛着比雪多几许红润的冷白,将三分冷锐揉进七分艳色。可总觉得哪里跟记忆中的不一样……风情?不,不能这么说,更像是一种时间打磨过的游刃有余。记忆里的路从辜风风火火,爱就是爱,怨就是怨,全都要干净利落地全盘托出,不会那样含着眼泪欲说还休。但是,那些都是过去了,十三年前的立法都不一定适用于当下了,不是吗?不知是被领带勒得喘不上气,还是迟来的情绪开始上涌,应泊的思绪开始不受控制地放空,他自己还是更愿意归因于前者。月光如细丝一般穿透半掩的窗帘,他将头转向窗外,轻轻合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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