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泊原本打算晚上直接回家休息的,这下也只好打消念头,等到晚上人少时再做打算。他点了份外卖,在路从辜的耳提面命中看卷,答应对方一定会早点回家。一个单薄的影子从门口掠过,应泊警觉地抬头:“蔚然?”影子全身一震,停住了脚步:“师、师父,还不回去吗?”应泊把外卖盒子收拾好,丢进垃圾桶,出门走到她身边:“你呢?怎么还不回家?我听川儿说你们今晚有约了。”他上下打量徐蔚然一眼:“不会打算穿制服去约会吧?我都不这么干。”“当然不会……”徐蔚然垂下眼。应泊看出她紧张,宽慰地笑笑:“时间还早,愿意赏脸陪我去天台走走吗?”所谓的天台,就是连接大楼左半边和右半边的一个小小的平台,其上摆着一排排大小不一的花盆,都是干警们养在这里的。暮色像一滴蓝墨水洇湿了宣纸,从天际线晕染开来。钢筋森林的脊梁被将融未融的暮霭笼罩,玻璃幕墙折射出不刺眼的珠光,远远地能看清前方教堂尖顶上的铜钟。在暮春与初夏的夹缝里,城市就是个精巧的走马灯。应泊拎了两杯咖啡上来,递给徐蔚然一杯热的:“听老侯说,你也去参加大比武了?”“嗯,改主意了,想试一试。”她半伏在围栏上,衬衫袖口随性地挽上去,露出一截小臂,“可能……跟那些厉害的同事比不了,但长长见识总是好的。”“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应泊啜了一口咖啡,“……今天的半糖好甜,我不喜欢。”“在控糖吗?”徐蔚然终于露出了一星半点不明显的笑意。应泊皱着眉头又咽了一口,嫌弃地撇嘴:“那倒没有,只是单纯不喜欢这种甜得发腻的味道。”两人都没再出言,默契地保持沉默。末了,徐蔚然轻轻开口:“师父,你觉得入额值得吗?”“怎么?现在就开始想入额的事了?”应泊打趣问。一般检察官助理需要做三年以上的司法辅助工作才能获得参加入额考试的资格,而能否入额还要看院里有没有足够的空位。如果名额都占满了,老人又不肯退,年轻人就得慢慢熬,很多熬到四十多岁也依然是助理。某种意义上,“员额”两个字算是一座围城,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徐蔚然赧然地把碎发归到耳后:“我、我就问问。这段时间总听员额们抱怨压力大,我想,要是日子实在不好过,当一辈子助理也挺好的。”“我知道,现在聊这些还为时过早,可人总得有个生活规划。跟张继川说再多,他也不了解,思来想去,最信任的还是师父你。你有足够多的经验,也愿意分享给我,更不会笑我杞人忧天。”“如果你是我亲生的妹妹,我一定会阻止你入额,甚至还会替你另谋个不费力的出路。”应泊直视着她的双眼,“但现实是,你是我的徒弟,我没有立场替你做任何决定,能做的只有帮你把河里的石头都提前摸一遍,再告诉你哪一块是好的,哪一块要避开。”“要是问我的感受,我只能说,大部分的工作内容我都不喜欢,这是实话。每个年轻人对自己的工作都会提前有个设想,我也一样。我当初设想的是每天威风凛凛地指控犯罪,可真穿上了这身制服,我才发现,我只是个端菜的,把公安做好的菜端给法院就好,而且每天除了端菜还得吹拉弹唱,只能从各种各样的调研、竞赛活动里挤出时间来办案子,案子还有各种各样的指标,我不愿意,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里是检察院,又不是文工团。”“可是不愿意也没有办法,规矩就是这样的,哪怕没有写在刑事诉讼法里。上边要求你把形式上的花活做好,那你就得听话。在这行摸爬滚打久了就能发现,真正的敌人不是犯罪,而是那种……温水煮青蛙似的妥协。”有些起风了,徐蔚然护着领口,沉默不语,应泊脱下外套帮她披上:“我只能说……先想想自己要什么吧。人各有命,有人想通过晋升满足权力欲,有人只想领死工资混日子,不能说哪一种好,哪一种不好。虽然我经常开玩笑说想去法警队,但法警就很好做吗?做咱们这行的,不论体制内体制外,热爱、责任心和成就感一样都不能少,纯粹的理想主义很难坚持下去,人没办法一直骗自己的。”徐蔚然怔怔地站在原地,观察着应泊的神情:“如果我说……想成为和师父一样的人呢?”应泊手上动作一停。他睫毛微微翕动,随后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盯着徐蔚然,语气玩味:“你真以为师父是什么好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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