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继川“砰”地一声坐回长椅上,额头抵在膝盖,肩膀一下垮下来。他憋着一口气许久不吐,胸口发闷,眼圈烧得疼。他嘴唇动了动,嗓子像被刀刮,哑得几乎发不出声:“操,还活着……就好。”路从辜没说话。他站在原地,像是被钉在地面上,望着手术室那扇再也看不清血迹的门,一动不动。医生看着他俩一眼,轻轻叹了口气:“接下来这两天是关键期,家属可以申请icu探视许可,但不能久留。你们可以先回去休息了。”张继川摇头,又看了眼路从辜,眼神里满是“你好意思走吗”的意味。两人并肩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走廊里安静得只剩下氧气机偶尔的“滴滴”声和某位病人亲属低声的哭泣。白光从天花板洒下来,把两人影子拉得很长很薄。很久之后,张继川忽然出声。“你知道他平常都不太提你,但提起的时候……我能看出来。”路从辜偏头看他,没说话。“他讲不出什么甜言蜜语,也不把感情挂在嘴上,老说自己工作多忙,压力多大,回家就想躺平,”张继川笑了笑,笑得很苦,“但你只要问他喜不喜欢你,他从来不装。”他垂着头,眼神虚落落的,语调却很稳:“上次我们一起吃夜宵,他跟我讲,‘你知道他小时候给我带饭,给我抄作业,还一个人在运动会跑了五公里的事吗?’一脸骄傲。那样的神情我从没见他用在别人身上。”路从辜喉咙像被哽住了。他别开头,手指缓缓收紧,指节因用力泛白。“后来他不再讲这些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再提怕我不愿听,感情是个很私密的事情,他怕我烦。后来我明白了,他是知道自己总有这么一天,让自己早点断了对你的念想。”“但他还是会说:‘从辜过得好就行,我能看着就行。’”路从辜眼睛红了,他拼命咬牙,手指死死攥住椅子边沿。“你现在总算能看见了。”张继川站起身,望着icu那扇冷冰冰的门,“好好看着他吧。不是工作,不是职责,也不是你这该死的纪律感。是他。”说完,张继川把手机塞进裤袋,头也不回地走了。走廊再度安静下来。路从辜一动未动。他像石像一样坐在那儿,良久,才低下头,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他的手指停在那个消息栏上方,那里有一封未读邮件。邮件是应泊发来的,标题是:你好哇,路警官。路从辜有些惊愕,但他又迅速反应过来,这是应泊先前答应他的,那封会揭开所有秘密的邮件。他近乎惊慌地点开,邮件还有一个附件,正文很长,像一篇长信:“你好哇,路警官。当你打开这封邮件的时候,说明事情大概已经结束了。也许,我是说也许,你已经为他们,为我们争取来一个正义的结局。我一直都知道,你总是这样所向披靡。”“要是没争取来也没关系,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至少你好好地活着,看到了这封信,说明我还是发挥了那么一点余热,虽然微不足道。”“我没能当面告诉你这些,不是因为想骗你瞒你,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要从哪一步开始讲,才不那么像是为自己辩解。”“你问过我为什么每个月都往监狱打钱,这事很复杂,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收钱的是我父亲,虽然我不想承认,但血缘如此,不可逃避。他早年是个企业高管,做了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仗着用钱笼络了一些保护伞,以为能一手遮天,却没想到伞也有倒下的那天。”“判决书我放在附件里了,还有这些年来的转账记录。我是他放养在外面的野种,我妈曾经想过打掉我,但很遗憾,她最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就这样长到十六七岁,长到认识你的那一天,然后大厦倾颓。”“案件承办人是我的师父,夏怀瑾,当时在市检反贪局,你见过她。那年我第一次去法院,旁听我妈的庭审,她很瘦,坐在被告人席上,腰只有半个椅背那么宽,后面是两个法警,衬得她就像根枯草一样。走出法院门口的时候,我其实都没意识到法官都判了什么,只是突然特别想喝热水,觉得骨头缝里都是冷的。”“我以为自己会烂下去,像他们一样,但师父说不行,她不允许。那个带我离开望海市的女人是我妈的姐姐,我的大姨,她自己的日子也过得捉襟见肘,何况家里多了个生人,磨合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个新家很小,表哥早早辍学在家打游戏,我缩在阳台写作业,还要记得给旁边的煤炉添煤。记得有一年生日,我放学回到家,只有冰箱里的剩饺子,我甚至不敢开火热一热,拌着眼泪吃完了凉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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