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缩压69舒张压43……心率106……”“……闭式引流吧……”开裂的地方不断有杂声渗入,洪流般席卷而来,几乎将他溺毙其中。喧嚣的最深处,一个声音淹没其他所有,直入耳边。“应泊……应泊……”“……对不起……”空洞与喧嚣落潮似地退去,意识铺天盖地地回归。可畏的强光倏忽吞噬了应泊的视野,刺痛迫压着将他惊醒。“呃……”来自胸口的剧烈痛感不由分说地首先占据了知觉。应泊下意识地微微抽搐,牵动着全身的束缚为之颤动。右手却仿佛裹在一片安定的温热中,向他冰冷的躯体汩汩输送着微弱的热流。他还在。首先涌上心头的念头让应泊悬着的心当即放松下来,随后驱策着迟钝的肢体,尽量小心地将手从路从辜手掌的包覆中缩出来,颤抖着抚上他伏在床边的后脑,帮他顺着有些凌乱的发梢。也许是冰凉的触感和僵硬的动作刺激了那多日来未敢松弛半分的神经,路从辜身子触电般颤了颤,应泊的手也随着他抬头的动作滑落到后颈。他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嘴唇颤动着,泛红的双眼在短暂的迷茫后现出惊喜的光亮。“你……”“我去叫医生——”他的行动快过思维,不顾一切地夺门而出。屋外明显开始嘈杂起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直拥向病房。应泊挣扎着打算起身,却被钻心的疼痛和插满全身的管子桎梏在这一方天地。“别动。”最先跟着路从辜走进病房的医生沉声喝止,身后推车进来的护士矮身核对过床号住院号,观察着病床旁的心电监护仪。“你现在嘴里有个气管插管,讲不了话。”医生提高音量,“现在要看看你能不能拔掉管子,早拔掉也少遭点罪。”应泊点头。“可能会有点难受,配合一下。”医生与护士娴熟地帮他引出气管和口腔的分泌物,再用空针回抽出气管导管气囊内的气体。导管脱离气管的那一刻,应泊分明身子一陷,呼吸都舒畅了不少。“感觉怎么样,小伙子?”应泊虚弱地一笑:“……好多了。”“低压76高压112,心率80,都正常。”医生收起听诊器起身,“多咳嗽,侧着头躺,别咳出来又咽回去了。”医生又转向路从辜:“别忘了帮他做呼吸训练,要是咳嗽带得伤口疼,你就帮他轻轻压着些。有什么情况赶快叫我。”待医生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应泊望着无言站在一旁的路从辜,争抢路从辜也转过头来看向他,二人眼神相撞,又带着笑各自撤回。“……我昏了多久?”“算今天,八天。”“你在这儿守了多久?”“每天的中午和……晚上。”应泊低眼沉默。空白了许久,路从辜才试探着轻声问道:“你……饿不饿?”“实话说,确实有点。”应泊语意一转,“已经很晚了,不想你再折腾。”“没关系。”路从辜坐回来,终于有了些笑意,“想吃什么?”应泊一手抚上瘪瘪的肚子,另一手记数着:“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先这些吧。”路从辜:“……”“……那你有什么不想吃的吗?”应泊这回想了一想:“枪子儿。”很多事情,在还没有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时,还不至使人太难以接受。应泊也是如此:且不说先前卡在嘴巴里吐不出咽不下的气管导管,后背上要不时换药的枪伤,单是大小便无法自理这一件,就足够使他狼狈得无所适从。路从辜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是像前八天一样,中午和晚上风雨无阻地来到医院,勤勤恳恳事无巨细地伺候他的衣食起居。可他越表现得波澜不惊,应泊就越是感到难堪。早晚来尿管消毒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护士,每次面不改色地掀开他的被褥俯身下去没轻没重地捣鼓,应泊都会将身子绷成一条直线,强压着哽咽,难为情地扭过头去。等她端着方盘事了拂衣去,应泊的脸上往往是火烧般的赧红。路从辜很理解他的心情:换了自己躺在床上任人摆布,可能连以死明志的冲动都有。于是路从辜在应泊注意不到的地方细细地观察着护士消毒的步骤。等到住院的第十天,护士端着方盘走进这间单人病房的时候,路从辜便迎上前去。“可以让我试试吗?”应泊当即石化在床上。交代过流程后,乐得清闲的护士喜滋滋地走出病房。房门严丝合缝地合上那一刻,应泊惊恐地看着端着方盘走来的路从辜,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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