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从辜愣住了,显然没料到应泊会出现在这里。眉毛微蹙,刚想开口,便看到对方几乎快步扑了过来——“你……”应泊嘴唇张了张,像要说什么,半晌却只挤出一句,“你没死啊。”路从辜听见这句话时,整个人也愣了一下,继而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露出一种带点哭笑不得的神色。“我怎么会死?”他低声说,声音被雨打得支离破碎。“我问了他们,他们都不说话,我以为是你——”应泊说着,声音忽然哑住,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那一瞬间自己是有多狼狈。“暴乱压下去了。”路从辜语气温和,轻声补充,“现场确实有警员重伤,但不是我。”他顿了一顿,看着应泊一身湿透的衣服与眼底红痕,嗓音压得更低了:“你是跑着过来的?”应泊没有回答,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低下眼,像是不愿让他看到自己刚才的模样。“你干嘛总以为我会死?”路从辜忽然笑了一下,“你对我那么没信心?”应泊抬起眼,看着他,喉咙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路从辜抬起手,像是要擦他脸上的水,却又顿了顿,终究没伸出来,只往旁边倾了倾伞,“别傻站着了,我这边还有事,你要跟来,就打个伞。”雨变大了。是那种毫无节奏、毫无怜悯的瓢泼暴雨,打在积水的水泥地上,炸出一朵朵飞白的水花。警戒带早就被撤掉了,但人群还未完全散去,许多人站在檐下,撑伞的、裹雨衣的、用手机录像的——仿佛还想等点什么,再看点什么,哪怕只是等下一场悲剧正式落幕。应泊站在楼梯口下的那道石板台阶边,紧盯着手机里的那张照片。屏幕已经落满了雨点,变得模糊不清,应泊愣愣地看着,仿佛要透过模糊的影像看穿这世道里所有恶意。他早该知道。那是故意的——精心布置,计算过的投放点、媒体引流、群众情绪、警察反应,全都为了这一刻。他甚至能想象到对方挑选照片时嘴角那点讥诮的笑意。接着,他转过身。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慢了一秒。他没有伞,没有方向,像是一具自己从尸检台爬起来的死尸,在雨中缓慢移动。水从他鬓角流下,沿着下巴滴进衣领,再滑到腰侧。他连衣服都没理一下,像不知道自己浑身湿透了一样,机械地走进街口、走向拐角,像走向什么不归路。路从辜眼见此景,心底一凛。他刚从医护区那边交完伤者情况,正要让人去送几份急救通报,偏头一看就见到应泊那副模样。他几乎是立刻丢下手里文件,快步冲向警车那边,拦住了一个穿着雨披的民警:“借我一把伞。”那民警一愣,下意识道:“路队您不是刚——”“伞。”路从辜语气一沉,雨水沿着他额角蜿蜒而下。那人立刻拿出一把折伞递给他:“用这个吧!”路从辜撑开伞,向应泊追去。那条路不长,却被雨水打得像隔了一座城市。他一路疾步前行,鞋底踩在积水里“啪嗒啪嗒”地响,远处应泊的背影像沉在水中,每走一步都仿佛要被淹没。“应泊!”他终于喊了一声。雨声太大,应泊没有停,也没有回头。路从辜咬紧牙关,伞略微倾低,冲进雨幕追上去,在靠近街口转角的那处人行道上,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你去哪儿?”应泊终于停住了。他没有回头,只是站着,肩膀微微颤着,浑身早已被雨水泡透,仿佛那句“你没死啊”后藏着的某种情绪,终于漫出了堤岸。“别自己扛,求你。”路从辜轻声说。伞面倾斜,斜着罩在他们俩头上。雨点落在伞布上,“嗒嗒”作响,宛如一个疲倦的梦,在慢慢下坠。应泊站了很久,久到脚边积起一滩水。然后他终于转过头,望着路从辜,唇角动了动,嗓子干涩。“我没事。”他说,“走吧。”路从辜没说什么,只是将伞举高了些,偏向应泊那边多遮一点,自己半边肩膀却淋了个透。夜已经很深了,雨却还没停,仿佛这城市也不愿结束这一天的混沌。回到家时,路从辜一手撑着伞,一手摸出钥匙,转身看了应泊一眼:“你进去之后先去换身衣服,别着凉。”应泊没应声,只在他身后两步的距离,低着头站在门廊下。楼道灯昏黄,映着他湿透的发丝贴在侧颊,衣角还滴着水,像是整个人被雨水灌得沉重了好几公斤。他像一只走失归来的老犬,沉默而疲惫,只剩呼吸证明还活着。门“咔哒”一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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