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早就知道,疼痛,是解决欲望的利器。体内的暴虐是无法堵住的,必须给它提供一个发泄的出口。除了运动,疼痛是最为有效的手段之一。一次性剃须刀很安全,但当你横着用力的时候,也足够锋利。或者,他也可以砸烂这个房间,没人敢说什么。但楼下那帮无所事事的富二代绝对会一拥而上,或许还会塞给他一个兔女郎,打着帮助的幌子,实则满足自己的偷窥欲与所剩无几的道德感。宴凌舟嘲讽地勾了勾嘴角,背靠着瓷砖,缓缓滑坐下来。浴室角落的小灯感应到动作,散发出微弱的光亮。正对着浴室的沙发上,浅眠的温阮迷迷糊糊醒来,揉了揉眼睛。房间里光线昏暗,不远处的却有一片模糊的光晕,一个人正靠坐在地板上,卷起了左臂的衬衣袖口。温阮看着他举起右手,灯光下,冰冷的金属闪过锋利的刀光。“哎!”他不由自主地大喊出声。清亮的声音打破一室寂静,宴凌舟右手的刀片猛然一顿,锋利的刀锋在皮肤上拉出一道细细的血痕。紧接着,一个人影猛地扑了过来。作为一个获得过ufc金腰带的搏击冠军,这种毫无章法的进攻,在平时根本无法近他的身。但不知是酒精的影响还是意识的迟钝,这一刻的宴凌舟只顾着挪远刀片以免伤到眼前这个傻瓜,竟让他一下子骑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来人一把抢下了他手里的剃须刀,一边奋力伸长手让他够不着,一边咬牙切齿地质问:“你疯了吗?做什么不好要自杀?”饶是宴凌舟,面对他这气势汹汹的话语,也忍不住愣了一秒。接着,他却抬了抬眉:“关你什么事?”“怎么不关我的事?”来人继续发威,“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活却活不成吗?这样浪费生命,你的良心不痛?”宴凌舟差点被他气笑了。但此刻被欲望和酒精掌控的身体似乎拉低了他的智商,宴凌舟挑着眉怼回去:“我自己的命,我自己决定要不要,你操那么多心干嘛?”不知是哪句话戳中了眼前的男生,他突然愣住,乱动的手也放了下来,垂着眼睑一动不动。宴凌舟趁机拿走他手里的刀片。制造疼痛是一回事,他可以精确地控制伤口的位置和深度,但被一个小孩胡乱割伤,就是另一回事了。只是这么一闹,他的注意力被转移,似乎没那么难受了。手里的东西被拿走,男生的视线却依然低垂,好像被人夺走了多珍贵的东西,眼眶缓缓变红,漾起水光。就连头上的兔子耳朵也耷拉了下来。他这样的表情,让宴凌舟莫名其妙多了分罪恶感,不由自主伸出手指,顶了一下他的额头。被割伤的手腕皮肤白皙,青色的血管如同被冰雪覆盖的河流,清冷寂寞。只有那一道伤口,鲜明地跳入视线。温阮的眼泪突然落了下来。“疼吗?”他轻声地问。宴凌舟微微愣了一下。他没那么自恋,认为一个陌生人此刻竟会如此温柔地关心他,眼前的这个孩子像是并没有看到他,只是透过他,看到了记忆中的某个影像。但紧接着,跨坐在男人身前的男生,伸手捧起他的手腕,低头,轻轻舔了上去。舌尖温热而湿软,触及伤口的时候,原有的刺痛中混入一丝轻微的麻痒。宴凌舟垂眸,视线从男生乌黑的短发缓缓挪到他白皙的额头和轻垂的眼睫。密而长的睫毛,让他不由自主想到在黄石公园见过的粉色月见草花苞,花瓣轻薄柔软,带着点点露珠,在清晨微弱的阳光里微微颤抖。但是很快,眼前的男生就抬起了头,朝他露出一个微笑:“好啦,再吹一吹就不疼了。”他真的嘟起嘴吹气,宴凌舟濡湿的手臂微微发凉,却似乎确有止痛的功效。只是……提拉米苏馥郁的甜香散发开来,方才极力压制的感觉蓦然回归。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你吃了多少?”宴凌舟问。“什么多少?”温阮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眼神里带着迷茫。“提拉米苏,”宴凌舟下意识地动了动,“你现在吹气都是那个味。”心中似乎有什么在野蛮生长,宴凌舟皱眉,强行按了下去。而面前的人猛地一僵:“没吃!”温阮直觉地否认,脑海里却立刻浮现出被他摆成花瓣的蛋糕拼盘,气焰顿时被自己浇灭了大半。磨蹭了一会儿,他换上了一副心虚的表情,轻声打听:“你要把我抓走吗?”完美配合着忐忑的心情,他两只眼睛眨啊眨,还把双手都背到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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