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汪富财在旁边煽风点火,把她面前的酒杯满上,“快喝完,等会咱们转战烧烤摊,我请你们吃腰子!”宦新月真是受不了他们俩了,只能闭着眼睛把酒往口里一倒,咽下去!谁怕谁,她还不是能喝!酒过三巡,三人脸上都泛着醉酒的红晕。许千柔忽然用筷子敲了敲碗边,声音压得低了些:“前几天我撞见喻曼云了,她身边跟着个男人,看着年纪挺大。”“我靠!不是吧!她不是喜欢女人吗?”汪富财显然不知道喻曼云和宦新月的过往,只顾着咂摸这惊天八卦。许千柔用眼角余光扫了宦新月一眼,见她正低头用牙签戳着盘子里的土豆,慢悠悠地补充:“人家又没在镜头前说过什么,不过圈内传她已经在温哥华领证了,对方是做地产的。”“不是吧!”汪富财拍着桌子反驳,震得酒瓶都晃了晃,“她还和我朋友的妹妹在一起过呢!再说她不是早退圈了吗?”“或许是我看错了。”许千柔耸耸肩,给宦新月的杯子里续上酒,“毕竟隔着好远。”宦新月没说什么,若不是此时许千柔提起这个人,她都快忘却对方的样子了。再者那也是对方的选择,她选择用婚姻交换前程,只要她觉得值当,旁人没资格置喙。话题又转了。聊起来了汪富财暗恋的那个人,他死活不说是谁。笑闹声里,话题从藏不住的心事滑向更远的将来。汪富财用筷子在桌上画着圈,眼睛亮得惊人,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点飘忽的向往,一字一句慢悠悠地淌出来:“我打算封笔一段时间。”“我在南方山脚下寻着个小院。”他放下筷子,双手在空中比划着,仿佛眼前已铺开那方天地,“篱笆上爬满了紫的蓝的牵牛花,清晨沾着露水,能把整个院子都染得香喷喷的。院里那棵葡萄藤老得很,枝桠能遮半院阴凉,夏天搬张竹榻躺在底下,葡萄粒坠得能蹭到鼻尖,紫莹莹的。”他咽了口唾沫,像是已经尝到了那甜味:“菜园子不大,却够种些辣椒茄子,青菜什么的。墙角再搭个鸡棚,养几只鸡,天不亮就喔喔叫,比闹钟还准。”说到这儿,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嘿嘿笑了两声,耳根悄悄红了,“到了秋天更好,后山的野栗子熟了,挎着竹篮去捡,回来埋在米缸里,等捂出甜味来,给你们寄一麻袋。”宦新月托着腮听着。汪富财正眉飞色舞地描摹着院里的葡萄藤如何爬满竹架,许千柔忽然“噗嗤”笑出了声。她用筷子敲了敲他面前的空碗,骨瓷与竹筷碰撞出清脆的响,像颗石子砸进汪富财沉浸的梦境里。“说半天院子菜田。”她身子往前倾了倾,眼角盛着促狭的光,故意拖长了语调,“那你那藏着掖着的暗恋对象呢?打算把人家撇在城里,自己跑去山里当陶渊明?”“还是说,压根没胆子跟人家提这茬?”汪富财的脸瞬间涨成了酱紫色,梗着脖子道:“还没还没说呢。”他挠了挠后脑勺,声音低了下去,“等我把院子收拾好,种的青菜能下锅,就去跟她表白。”“怂样。”许千柔笑着踹了他一脚,“到时候菜都长老了,人家早被别人拐跑了。”“才不会!”汪富财急得差点拍桌子,“她跟我说过,她也喜欢清静日子。”忽又压低声音,像在说什么天大的秘密,“她是唱昆曲的,上次去看她演出,穿件月白色的戏服,站在台上水袖一甩,我就认定,是她了。”宦新月看着他眼里的光,忽然觉得那方小院里的牵牛花,大概也不及此刻他眼底的光芒耀眼。她拿起茶壶给三人续上水,水汽氤氲里,轻声道:“那可得抓紧了,别让好姑娘等急了。”许千柔的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忽然叹了口气:“我拍完这部戏也打算停一停。”“我想要个孩子。”“医生说我身子亏得厉害,能不能怀上全看缘分,但总要试试。”语气里没什么悲戚,倒像在说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关于孩子这个话题,宦新月和奚魏柚不是没聊过,只是每次谈及,两人眼里的温柔都远胜过遗憾。她们的余生,早被彼此的气息填满,书房里并排的书架,衣柜里交错的衬衫,都在诉说着无需血缘维系的圆满。“新月,你呢?有什么打算?”许千柔把话题转到她身上,眼里闪着好奇的光。宦新月脑子里像放电影般闪过许多画面。最后,语气里带着种尘埃落定的淡然:“大概就和现在一样。”“课表排得满些,系里的活动会议多参加几次。”她屈着手指慢慢数,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要是得空了,就去外面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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