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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她使劲眨眨眼，不让眼泪掉下来。年关将至，寒气一天重过一天。吴院长的病房里，除了顾漫漫，来得最勤的就是李旭。他每隔两天必定出现，手里从不空着。“封总实在抽不开身，特意嘱咐我多来看看。”起初，顾漫漫对这些探访保持着戒备和距离，但随着李旭一次次的到来，她的态度也渐渐软化。因为她看到了吴院长的变化——老人在李旭来访的日子里，总会打起精神，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李旭不像其他人那样，只会对病人流露出刻意的同情或者尴尬的沉默。他会带来外面世界的新鲜事，讲述街头巷尾的趣闻，甚至会偶尔拿自己开玩笑，逗得老人笑出眼泪。李旭似乎对吴院长的喜好了如指掌。每当李旭离开，吴院长总会感慨封明舟是个有心人。“明舟这孩子啊昨天李旭带来的那罐蜂蜜，是我年轻时最爱喝的那个山区的。这么多年了，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她默默地把药盒摆放整齐，听见身后老人又轻声补了一句：“漫漫啊，能这样被人记挂着喜好是福气。”这句话轻得像一声叹息，却重重地落在顾漫漫心上。无论她与封明舟之间发生了什么，至少在照顾吴院长这件事上，他没有食言。院长妈妈走了大年三十，飘起了细碎的雪花。顾漫漫地将饺子装入保温盒，确保它们能在到达医院时依然保持温热。出租车在雪中缓慢前行，窗外的世界被白雪覆盖，街道两旁挂满了红灯笼。她望着窗外匆匆归家的人们，他们脸上洋溢着期待与喜悦，怀里抱着礼物和年货，急切地赶回家中与亲人团聚。电梯缓缓上升，顾漫漫的心情也随之沉重起来。每次踏入医院，那刺鼻的消毒水气味都会提醒她一个残酷的事实：无论她多么不愿接受，院长妈妈的生命确实在一天天流逝。推开病房门，出乎意料的温暖扑面而来。病房内被布置一新，床头柜上摆放着一盆盛开的水仙，墙上贴着几幅孩子们画的年画，窗边还立着一株小小的盆栽桃树，粉嫩的花苞仿佛随时会绽放。吴院长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却神情安详，见到顾漫漫进来，眼中立刻迸发出光彩。“漫漫来了。”她的声音虚弱却温暖，苍老的脸上绽放出欣慰的笑容。“院长妈妈，我给您包了饺子，您最爱的韭菜馅的。”顾漫漫轻声说道，小心翼翼地打开保温盒，热气腾腾的饺子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病房门再次被推开，李旭捧着一束红梅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位护工，推着一辆小推车。“院长，封总让我来陪您和顾小姐一起过年。”顾漫漫扫过小推车上的菜肴，每一道都是院长妈妈曾经提到过的家乡味道。这是封明舟的安排，她无需猜测。病房里，吴院长小口小口地吃着顾漫漫亲手包的饺子。“漫漫，今年的饺子比去年包得好多了。”她轻声说道，眼中流露出赞许和欣慰。顾漫漫的眼眶不由得湿润了：“院长妈妈，来年我一定包得更好。”这句话她说得艰难，因为她知道，对于院长妈妈来说，或许不会有“来年”了。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天空渐渐暗了下来，远处的烟花声此起彼伏。顾漫漫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病房里只有吴院长平稳的呼吸声和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机械地滑动，社交平台上到处是喜气洋洋的红色和家人团聚的照片。顾漫漫的手指顿住了——林瑾云的s更新了。她明知道不该点开，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指。林瑾云的照片映入眼帘，雪白的山峰作为背景。照片中的林瑾云穿着一身粉色的滑雪服，她身旁的封明舟一身黑色滑雪装，英俊的脸庞上难得地露出了放松的微笑，他的手臂环绕着林瑾云的腰，亲密无间。“新年，阿尔卑斯山的第一场雪，和最爱的人一起度过瑞士滑雪”她的手指颤抖着，不自觉地点开了下一张照片。这是一张自拍，林瑾云半靠在封明舟怀中，封明舟低头看她的眼神温柔似水。走到窗前，她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每一片都像是从天空中坠落的希望，美丽却短暂，还未触及地面便已消融。就像她对封明舟的爱，曾经那样炽热，如今却只剩下一片冰凉。半夜的医院格外静谧。窗外，城市的灯火渐次熄灭，雪已经停了，只留下一地月光映照的银白。她做了一个梦，梦里雪球和院长妈妈在阳光明媚的花园里，雪球围着院长妈妈的脚踝打转，发出愉悦的呼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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