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怎么了,他下巴抵住琴托,换了无数个姿势,没有一个舒服,搭上弓一拉,下弓力度根本不大,离脸很近的地方却立刻一声短促的爆裂!琴弦毫无预兆地断了。断了一根,别的弦再拉发出的声音都很嘲哳,周止雨离得近,难免被琴弦抽到,侧脸到耳朵立刻红起一道印,也不打算拉了,忍痛捂住耳朵把小提琴放下,心里奇怪。不应该啊,两个月前刚换过弦,这么快就绷断,是调弦的调太紧了?明明他只是最近拉得勤快一些。后来他才知道,琴弦断的时候,就是他爸妈……出事的时候。他坐在租屋沙发上,拍拍身边位置,蔫蔫的高兴走过来圈成个圈躺下来,狗尾巴毛有点扎手,扫了他一下。周止雨捏着它软弹的耳朵,喃喃说高兴,我想明白了。高兴抬起眼睛看他,像在疲惫地问怎么了。周止雨苦笑摇头。原来命运曾发出提醒。……以一声琴弦崩溃的回音。他从车上下来时,地面热浪滚烫。皮鞋踩上去,后跟略微磨脚。新鞋都这样,贵的也免不了。他走了两步被人拉住,周日在他身后摇了摇头,另一只手解开礼服领结放进兜里,想帮他也解开,太热,但被周止雨推开了手。他刚从宴会上下来,头发里被庆祝礼花喷上的金银闪粉还没掉,向车祸现场走,和柏油马路上的滚滚黑烟像重案七组和优雅王子爱上我两个片场。他向前走,想钻进警戒线,被周围看场的警官抱住腰放到一边,说小孩,那是车祸现场,不能进,你从哪跑出来看热闹的,快回去……说到这里,大概看到周止雨的神情,警官住了口。他朝警官大喊那里面是我爸妈,还有我的狗!但没有用。警官听后反而把他抱得更紧,还往不会过车的草丛里又走了走,力度勒得他腰痛,把他的脸按到自己胸前,说别看,听话,乖孩子,别看。他想到那件大漆屏风。百鸟朝凤,爸妈今日开车上山去取,做大漆的老师傅远近闻名,到最后一刻也在仔细打磨,于是拖到了当天。原来眼泪太满掉得太快不太会影响视线,周止雨掰开警官的手向草丛里跑,在那找到了那块巨大的折叠大漆屏风。车祸后,屏风从车后摔出,百鸟朝凤的纹样在冲撞与刮擦中模糊不清,摔入草丛,像个等待着被抱起的、伤痕累累的人。他没法抱住爸妈里任何一位,高兴也已经被送走了——边牧还有抢救的余地。他连这块屏风都抱不起来。太大,也太重了,十八岁的男孩而已,他扎了一手摔至劈裂的木刺,连着搬了三次也只是抬起一边,倔强地不肯放,与之僵持到脖颈青筋浮凸,整张脸都红了。他跪在草丛里胸腔起伏,不停喘息,还带着泪。银白色礼服全是灰土,前胸礼花已不知道掉到哪里,雪白雪白的风信子。等他和警官合力把屏风搬回路上,周止雨把屏风放下,一手的血,哭过后只有茫然。好热,怎么这么热,他们怎么还躺在那?就不能上救护车吗?怎么直接就判死亡了?不能急救吗?一点急救的可能都没有吗?柏油要把人脸都烫烂了。妈,你说话啊,平时你早就该抹防晒去了。爸,你从来不让自己脸上沾血,怎么今天满脸的红黑色?你们起来啊……时间仿佛静止,他环顾四周。周六周日在打电话,大概在联系律师、周瞻、周止雨的姑姑姑父。滚滚黑烟,绿色护栏被撞出的缺口像张不屑的嘴,叶云磊的同行安全带勒紧,尸体仍在货车坐上。柏油滚烫,杜清秋的前辈站在案发现场。死尸前,温然的妈妈正调色上妆。他最亲的两个人好像融入路上晃动的热浪,在这山间公路中显得荒凉。周止雨站在这一切面前,一阵摇曳般的恍惚。所有人都步履匆忙。好像不合时宜的是他的悲伤。正在怔怔掉泪的周止雨听到脚步声。他正坐在地板中央,想说等等你别上来,却说了一个字就断掉。哭声像要扒开他喉咙爬出来。他连忙闭上嘴,想关住它。见脚步声不停,他想起身,却双腿发软。范砚西脚步很轻,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快步走到他身后,蹲下。他捂住他的眼睛,手掌很热,指腹快贴到了太阳穴,闭得密不透风,只指间发着点光照的红。他说,这样就看不见了。你看不见我。我会看不见你。所以哭吧。20○○年7月24日13时21分,民族企业家周启勋、屿城芭蕾舞团首席温长风夫妇二人车祸遇难,当场死亡,司机三度烧伤,抢救五小时无效,死亡,同乘一犬生还。与之对撞的货车司机当场脑梗,抢救无效,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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