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祺没理他,冷声唤九鲤:“鱼儿,说说你的意思。”
“啊?”九鲤回过神,走到尸体跟前来,垂眼细看了意的脸,此刻这张脸上不做那些谄媚讨好的笑,从那未受伤的半边竟还真看得出几分美貌。
她琢磨了半晌稳婆的话,蹙额道:“要是仇杀,这了意的生平咱们就得查清楚,静月曾说,她是十四岁那年被住持带回寺里来的,你们说她在人家做丫头的时候是不是就不是处.子了?她的死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
张达点点头,“眼下毫无头绪,凡有可能的都得查一查,我现就派人去她从前的东家打听打听。”
商议之下,几人先后出门。静月正从北边厨房里出来,见几人像是忙完了,便朝这头小跑而来。灰色的僧袍因她跑起来愈发显得空荡荡的,九鲤瞧见她,不禁想到昨夜那几个尼姑说的话,难道她真接任了典座的差事?
她旋即走到廊下问:“你怎么打厨房里出来了?”
“吩咐午饭啊,师父命我暂代典座一职。”静月往她后头瞄一眼庾祺,低声说:“你不是答应我要请你叔父替慈莲师姐瞧病的么?怎么,你想赖啊?”
九鲤适才记起这话,嗤笑一声,“我才不是说话不算的人。”于是退后去和庾祺说了几句。
庾祺脸色虽难看,可既然已应承过,自当言而有信,因见叙白自往客院走,不想他二人又趁机会在一处,便说:“你同我一起去看看。”
原来寺中凡有些身份资历的尼姑都是独居一间房,屋子虽不大,却比睡大通铺舒服许多,慈莲的屋子在西面僧房的一角,紧挨大雄宝殿旁边的天井。静月引着他二人过去,还未进门,就听见门内翻肠倒肚呕吐的声音。
静月敲了敲门,扭头道:“想是又吐了,不知道为什么,好些日子了,慈莲吃什么吐什么,人瘦了一大圈。”
一时有个小尼姑愁眉苦脸来开了门,三人进去,果然见侧面床上坐着个行动萎靡的年轻尼姑,
静月跨进罩屏内一瞧,低头瞅一眼床前的痰盂,叹了口气,“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日去城里瞧的那大夫还是不中用么?”
那服侍的小尼姑一样叹着,“可不是嚜,那大夫说没什么要紧,大概是肠胃不适,抓了剂药,昨日吃了一碗,今早起来又吃了一碗,可早饭还是吐了。”
静月怄着气跺脚,“没用的大夫,专会骗钱!”
“我原就说不必看什么大夫,大概是天气太热的缘故,等天气凉爽些了,我自然就能好了。”慈莲倚在床头萎靡不振地笑笑,声音因为虚弱,显得格外温柔。九鲤从罩屏漏洞的冰裂纹中望进去,一片灰色的帐子挂在月钩上,半圆的弧形挡住她半张脸,只看见她玉润的檀口和一个妩媚的下巴。
须臾她将眼睛一瞟,看见罩屏外站着两个生人,便撩着半片帐子紧蹙着眉,“他们是谁?”
静月忙笑,“这位庾先生是有名的大夫,正巧他在寺里头查了意师姐的案子,我就请他来替你看看病。”
慈莲垂下手,半圆的帐子又挡住上半张脸,只见她两片嘴唇勉强微笑着,“我不是说了么,不用了,昨日瞧了大夫也没用,你请他们出去吧,我想睡会。”
说着她便睡下去,朝墙隅规翻过身。静月没法,只得道:“人家进都进来了,就让人瞧瞧吧,你若不瞧,我只好去告诉慧心师姐了。”
说得慈莲又懒懒地撑坐起来,“别告诉她,她原就事情多,眼下又出了了意这事,没得再叫她为我的事操心,我依你,看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感谢阅读。
第69章庵中仙(十二)
侍奉的小尼姑将痰盂收了,又搬了根圆凳放在床前,庾祺进罩屏内坐下,把手搭到慈莲的腕子上,慈莲的手便有些发抖,庾祺抬起眼,见她面上有丝惊惶闪过,旋即又化为病恹恹的一个微笑。
静月守在旁边,两只眼睛勤盯着庾祺的脸,唯恐他脸上露出什么不好的神色。好在庾祺隔会收回手,摇了摇头,“没什么大碍,只是饮食失调,气虚体弱,将养些日子就好了。”
“可她就是吃不下啊!吃什么下去,倒有多半吐出来。”静月见他不以为意,有些发急,“真
的没什么别的病?先生再瞧瞧?”
庾祺不会诊错,不过看慈莲的脸色,只怕有些日子未曾好好饮食过,饮食乃人之根本,长此以往,没病也会拖出病来。他只得细问慈莲:“师父是没胃口不想吃还是怎么样?”
慈莲蹙着眉柔声道:“也没有不想吃,只是吃下去隔不了一会就觉得恶心想吐。”
“那可有胃疼,或是呕血之症?”
慈莲摇头,“这倒没有。”
“你这样子有多久了?”
“大概有十日之久了。”慈莲看着静月和那小尼姑,还笑着宽慰她们,“我看就是天气热的,等天凉了自然就好了,你们别为我担心,成日念经学佛还学不明白,该着你死的时候愁也无用。”
这倒不是时气所致,凡因暑热,多半连胃口也没有,况且这两日因夜间下雨,天气并不十分炎热。庾祺因向屋子里四处环顾,也没有什么刺激肠胃的气味或是物件,什么都是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只一样奇怪,床头这扇小窗上挂了片靛青帘子,怪不得觉得这卧房里有些昏昏的。
他起身走到窗前,“为什么要把这窗户遮起来?”
小尼姑道:“师姐说太亮了,那太阳光刺得她睡不好。”
他又慢慢走回床前来,“师父总是睡不好觉么?”
不待慈莲张口,小尼姑先已点头,“师姐日夜都睡得不安宁,睡梦中还常皱着眉,所以常觉疲乏困倦,师父这些时连早晚课都免了她的。”
庾祺睨下眼细观慈莲的脸色,她给他看得不自在,眼神马上闪躲着。他便挪开眼,扭头吩咐九鲤回客房把灸针取来,要替这慈莲扎扎针。九鲤答应着出去,静月只怕她一去屋里边吃茶歇脚地耽搁住,也跟着她出来。
倒正中了九鲤的心思,正想试探试探她两个月前同了意打架之事,虽说行凶的是个男人,可没准还有主使呢?任何可疑之处都不能放过。
于是她一行走,一行笑着道了声恭喜。没曾想静月乜来一眼,“你会不会说话?我们寺里死了人,你反和我说喜!”
九鲤忙分辩,“不是呀,我是恭喜你做了典座,你才到寺里两个月,就担了这么件紧要的差,可见住持师父器重你。”
静月撇下嘴,“我只是暂代的,等我们妙华师姐挂单回来,就该是她接任典座。”
“那住持师父也是信你才叫你待职啊,你才来两个月就招师父如此喜欢,恐怕寺里有不少嫉妒你吧?”
静月哼一声,“你到底想问什么?犯不着拐弯抹角的,要是为查出凶手给了意报仇,你尽管明着问,我知道的自然都告诉你。”
九鲤瞥着她笑道:“了意是不是曾打过你?在你刚来寺里的时候。”
“你怎么知道?”静月斜着眼冷笑,“又是哪个多嘴多舌的在背后乱嚼我?这都多旧的事了,我自己都没放心上,倒有人替我记着。你们衙门因为这点小打小闹的事以为我记仇,所以蓄意寻仇,杀了了意?是这意思不是?!既如此,你问我做什么?我是凶手,还能有实话么?!”
九鲤也来了气,“你若不是心虚,上回我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这事?!”
“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管得着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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