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中,雨丝绵密而落,比先前小了许多。李湛居高临下审视这个敢带余薇私奔的男人,冰冷的剑尖贴到周闵秀的脸上,令人颤栗。马车里的余薇不顾产后体弱,奋力爬到车门前,急声呼道:“李七郎!”她气急败坏的暴喝声把所有人的视线都拉了过去。余薇白着一张脸,手持匕首抵到颈脖上,双目赤红,泛着深入到骨子里的憎恨。“你若杀他,我便死给你看!”她一字一句,声声力竭,好似杜鹃啼血,充满着愤怒与不甘。周闵秀眼眶泛红,尽管他早已做好送命的准备,还是心疼她这些年的不易。曾那般好的一个人儿,金尊玉贵娇养着,却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瞳孔收缩,李湛紧抿薄唇,表情阴鸷。余薇着急道:“放了他,我跟你走!”像听到笑话般,李湛冷酷道:“我若不呢?”余薇死死地盯着他,忽地笑了,如濒死的飞蛾悲怆又凄厉。“那便多谢殿下成全三娘与二哥这对鬼鸳鸯。”说罢,她再无先前以死要挟的愤怒,弃了匕首,如破布娃娃一般踩到污泥里,恭恭敬敬屈膝而跪——求死。“三妹!”周闵秀心都碎了。李湛脸色发青,冷冷俯视向他下跪的女人。她这般弯下脊梁,只为保一个男人。曾经的旧情人。嫉怒在胸腔里翻腾,额上青筋暴起,李湛一把抓住女人的后颈将她提了起来。余薇被迫仰头与他对视。细雨落到苍白的脸庞上,眼神空洞且茫然,产后体虚,又连日奔波劳累,她已是强弩之末。那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刺得李湛狼狈,他始终想不明白,一个女人竟然能心狠到弃了襁褓中的孩子与他人私奔逃亡。马车里的婢女早已吓得不知所措,她恐惧地爬了出来,泣不成声道:“殿下,娘子体弱受不得寒,小郎君不能没有亲娘啊,求殿下饶了娘子这一回……”尽管恐惧早已吞噬了她的勇气,仍旧不要命去乞求生机。那声“受不得寒”惊醒了李湛,令他愤怒的头脑稍稍冷静了些。余薇只觉身子下坠,转瞬便跌进了坚实温暖的怀里,斗篷阻隔了外界的寒意。她吃力挣扎,却被李湛强势禁锢,他将其打横抱起,送入马车。婢女如获大赦,慌忙上前接自家主子。余薇不依,李湛把她拦下,冷冷道:“我留他一命。”马车被侍从拉走,余薇想要亲眼看他放人,却被婢女死死拽住,哭求道:“娘子且回头,莫要再看了……”痛苦的惨叫声在黑夜里响起,李湛亲手挑断了周闵秀的手筋和脚筋,如丢弃一只野狗。“娘子?娘子?”恍恍惚惚间,耳边的惨叫声渐渐远去,余薇困倦睁眼。涣散的目光隔了许久才焦距到一起,头昏昏沉沉的,她好像做了一个梦,那个梦到至今已有四年了,却始终无法忘怀。“娘子该喝药了。”陪嫁婢女丁香送来汤药,余薇无精打采望向窗外,室内药味浓重,她缠绵病榻,早已形容枯槁。丁香喉头发堵道:“今早小郎君说想来看娘子,娘子可愿见一见?”余薇缓缓闭目,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有气无力道:“是不是要下雨了?”丁香:“是要下雨了。”余薇轻咳两声,“我闷得慌,想开窗透透气。”丁香应是,去把窗户开大了些,余薇却道:“都打开,都打开,我闷得慌。”丁香欲言又止,但见她坚持,便把所有窗户都打开了。夏日粘腻的湿气裹挟着泥腥扑鼻而来,不知是哪里在下雨。外头的冷风灌入,冲散了室内的药味。病榻上的人静静感受着冷风抚慰,无神的双目直勾勾盯着某处。“丁香?”丁香上前来,余薇想要坐起身,她忙拿引枕给她依靠。余薇实在虚弱,极小的动作就耗费了大量体力,喘着粗气道:“拿铜镜来。”丁香取来铜镜,镜中的女郎虽才二十五岁,却瘦成了皮包骨头。余薇望着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自己,面色蜡黄,眼窝深陷,青丝中混杂着几缕扎眼的银白。她最爱体面,忍受不了这般落拓的自己,喃喃道:“去打水来,我要净面。”丁香退下差人送水。恰逢仆妇周氏过来,丁香见到她,压下喉头苦涩,说道:“娘子怕是不行了。”周氏心头一惊,想要进屋看情形,却被丁香拉住,含泪道:“娘子举止反常,连小郎君都不愿见,周妈妈且差人去宫里报信儿,催殿下回来罢。”听到这话,周氏也跟着红了眼,却束手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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