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嬷嬷到底圆融,二人是余薇的陪嫁婢女,日后还要在一个屋檐下相处,若闹得生伤,对谁都没有好处,遂缓和语气道:“既然盼着我回来,又不跟我说清楚缘由,让我这老婆子如何化解这场干戈?”周氏欲言又止,丁香眼眶泛红,恐惧道:“求嬷嬷开恩,救救我们娘子罢!”说罢一个劲磕头。汪嬷嬷立马上前把她拽了起来,训斥道:“莫要哭哭啼啼的,把详情与我说清楚。”丁香看向周氏,周氏心知瞒不住,当即把大概情形叙说一番,听得汪嬷嬷额上青筋暴跳,瞪眼道:“这还牵扯到文昌伯府了?!”丁香连忙道:“徐二娘子已经回府了,她只受了惊吓,并无损伤。”又道,“此事隐秘,只发生在冷碧轩,宫里头暂且无人知晓。”汪嬷嬷眼皮子狂跳,忍不住戳她的额头,气恼道:“简直胡闹!”丁香窝囊地缩回脖子,周氏亦是大气不敢出。汪嬷嬷强行镇定下来,整理思绪道:“你二人确定此事没有外传?”丁香点头道:“没有外传,奴婢去文宝阁那边打探过口风,确定殿下只躲藏在冷碧轩周边,无人察觉他的异常。”汪嬷嬷又戳她的额头,追问道:“那徐二娘子又是何情形?”周氏赶忙道:“事关闺阁女郎声誉,她断然不敢外泄,嬷嬷可放心,徐二娘子那里出不了岔子。”得了她的话,汪嬷嬷放心不少,既然事情没有外传,那就要把它变成夫妻间的小矛盾。“七郎被你们这般算计,定不会轻易罢休,今日之事,他什么时候消停,全看他的心情,我左右不了。”丁香着急道:“可是……”汪嬷嬷打断道:“做出这般离经叛道的事来,岂有不受罪的道理?我知晓七郎的脾性,这事没这么容易翻篇,你们若想保住娘子,就老老实实闭嘴。“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我只有和稀泥让七郎咽下这口气,莫要捅到姜太后那里去,保全娘子,方才能把这事掩过去。”听到她愿意和稀泥让李湛吃下哑巴亏,周氏忙道:“只要嬷嬷能劝殿下饶了娘子,便是天大的幸运了。”汪嬷嬷不再多言,只觉得脑壳痛。这桩婚从一开始她就郁闷不已,她也曾劝过李湛,余薇已经定亲,就等着过门了,被他棒打鸳鸯日后定会产生隔阂。可是李湛不听,执意强娶,如今闹出这样荒唐的事来,也说不上谁对谁错。一对怨偶,除了相互折磨徒增不痛快外,又有什么意义?现在夫妻俩在茶水房狗咬狗,外人劝不住,只能尽量保全他们的体面。汪嬷嬷当即差人回府取干净衣物,她是过来人,知道两人多半狼藉不堪,且今日肯定是要出宫回府的,若叫外人看到双方狼狈的模样,也委实丢面子。有了她镇场子,丁香和周氏冷静不少。现在冷碧轩里头没有其他仆人,谨防夫妻二人的事外传,周氏是过来人,赶紧去备热水,汪嬷嬷叫她多备些。此刻茶水房空气沉浊,余薇全身汗湿粘腻,热得不行。李湛也觉得自己像被盖在蒸笼里的鱼,没全熟也半熟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纵使李湛身强力壮,也受不住药物操纵。他窝着一肚子怨气,咬牙问:“余三娘你究竟给我下了多少药?”余薇也吃不消他的折腾,脸上爬满绯色,不痛快道:“妾有解药。”李湛拒绝道:“不吃。”余薇受不了他的报复,生气道:“李七郎你是不是有病?!”李湛:“对,我脑子有病,有大病!”夫妻瞪着对方,余薇头发凌乱,李湛披头散发;余薇衣不蔽体,李湛则光着膀子。这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役,谁都没吃到好果子。夫妻之间的鱼水之欢本是一场愉悦体验,可是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是场折磨。李湛被喂过药,哪怕现在药效大减,还是难受得不行。他虽然重欲,但一顿让他吃几回,还是消耗不了。好比现在,身体被掏空,但依然斗志昂扬,根本不听使唤。余薇则像散架似的,浑身上下哪哪都疼。李湛把她从头到脚啃过一遍,身上留下大片吻痕,触目惊心。外头热火朝天,茶水房里像蒸笼一样,两人好似干涸的鱼,见过对方最狼狈的一面。上辈子二人虽也斗了九年,但也体体面面,哪里像这辈子疯魔。看着对方那副鬼样子,余薇似想起了什么,冷不防笑了起来,李湛不悦道:“你笑什么?”余薇上下打量他,嫌弃道:“想必那徐二娘子害怕至极,殿下平日里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的,哪曾想体面下竟藏着一头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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