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圈瞬间又红了。什么赏花会,分明是鸿门宴!乾隆就是想借着这种场合,把她往宫廷的漩涡里拉。“慈儿,你小声点。”李氏连忙拉住她,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隔墙有耳,仔细被人听了去。”她握住女儿冰凉的手,掌心的温度却暖不透那份寒意,“娘知道你不想去,可这是皇上的旨意,咱们……不能抗旨啊。”“抗旨又怎么样?”小燕子挣开她的手,在房间里焦躁地踱步,藕荷色的裙摆扫过凳脚,“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他把我拖进宫里去吗?我不要!我死也不要去那个地方!”前世的记忆碎片涌上来——冰冷的宫规,无休止的争斗,还有那些让她喘不过气的“恩宠”。她好不容易才拥有安稳的家,怎么能再掉回去?“傻孩子,说什么死啊活的。”李氏眼圈泛红,拉着她的胳膊让她坐下,“有爹娘在,有你哥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咱们去赴宴,就当是去看看花,别的什么都不管,好不好?”小燕子摇摇头,眼泪掉了下来:“娘,你不懂……他不一样,他什么都知道,他就是冲着我来的。”她不能说“重生”,只能含糊地表达,心里的恐慌却像潮水般蔓延。就在这时,萧剑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刚从外面回来的风尘气。他看到屋里的情景,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娘,慈儿,怎么了?”“你哥回来了正好。”李氏擦了擦眼泪,把帖子递给萧剑,“皇上请咱们去圆明园赏花,指名要慈儿去。”萧剑接过帖子,快速扫了一眼,脸色沉得像要下雨。他把帖子攥在手里,指节泛白:“我就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他转向小燕子,语气尽量放柔和,“慈儿,别怕。后天我陪你去,寸步不离地跟着你,他不敢怎么样的。”“哥……”小燕子看着他,眼里满是无助,“我真的不想去……那个地方,光是想想就觉得喘不过气。”“我知道。”萧剑蹲下身,与她平视,眼神坚定,“但现在不能硬碰硬。咱们先去,见机行事。要是他真敢提过分的要求,咱们就想办法脱身,大不了……咱们回江南。”“回江南?”小燕子愣住了,这个念头像一道微光,让她稍微安定了些,可随即又黯淡下去,“能回得去吗?他是皇上,咱们跑得了吗?”萧剑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捏:“能。只要咱们想走,总有办法。”正说着,管家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个锦盒:“少爷,夫人,宫里送来的,说是……给小姐的新衣裳,让小姐后天赴宴时穿。”锦盒是明黄色的,上面绣着精致的龙凤呈祥纹样,一看就价值不菲。小燕子看着那个盒子,像看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猛地后退一步:“我不要!拿走!”管家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看着萧剑。“放下吧。”萧剑沉声说,等管家退出去,他拿起锦盒放在桌上,“看看也好,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李氏打开锦盒,里面是一件水红色的旗装,领口和袖口绣着金线牡丹,裙摆上用银线绣着展翅的凤凰,流光溢彩,一看就是皇家规制。“这……这分明是格格穿的衣裳。”李氏的声音发颤,“他这是……早就打定主意了?”小燕子看着那件衣裳,眼前阵阵发黑。红色的绸缎像血一样刺眼,那些金线银线像一条条锁链,等着把她捆住。她猛地捂住胸口,大口喘着气:“我不穿!死也不穿!”萧剑连忙扶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不穿,咱们不穿。衣裳放着就是,没人能逼你。”窗外的阳光终于驱散了晨雾,照在海棠院的石阶上,反射出刺眼的光。可这光亮却照不进小燕子的心里,那里依旧被浓重的恐惧笼罩着。她知道,后天的圆明园之行,是躲不过去的坎。乾隆已经亮出了他的意图,那件格格的衣裳,那张赏花的帖子,都是他递来的“请柬”,邀请她重新走进那个她拼命逃离的牢笼。而她,除了硬着头皮往前走,似乎别无选择。只是脚下的路,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疼得她心口发颤。夜梦紫薇语,心湖起微澜夜色像浓墨般泼满了方府的庭院,海棠院的窗棂上,月光筛下细碎的银辉,落在小燕子枕边的锦被上。白日的惊惧像潮水般退去后,疲惫卷着不安将她淹没,她蜷缩在被子里,眼睫上还沾着未干的湿意,不知不觉便沉入了梦乡。梦里是济南城外的石板路,细雨濛濛,打湿了青灰色的屋檐。紫薇穿着一身淡蓝色的布裙,鬓边别着朵小小的白玉兰,站在雨里望着她,眼睛红红的,像含着泪:“小燕子,你不能抗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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