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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第1页）

暮色像一块温润的墨玉，缓缓铺满紫禁城的琉璃瓦。漱芳斋里早已点起羊角宫灯，暖黄的光晕透过细绢灯罩，在青砖地上晕出一圈圈柔和的光。海棠树的影子被灯光拉得老长，像幅流动的水墨画，轻轻晃在窗纸上。小燕子盘腿坐在铺着软垫的榻上，手里捏着支狼毫笔，眉头皱得像只受惊的小兽。永琪坐在她对面，耐心地握着她的手，教她写“永琪”二字：“横要平，竖要直，你看这‘琪’字的斜钩，要像你练剑时的弧线才好看。”他的指尖温热，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墨香混着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萦绕在鼻尖。“太难了！”小燕子噘着嘴，笔锋一歪，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个小黑点，“还不如让我练剑呢，写字比对付小太监还费劲！”她手一甩，笔“啪嗒”掉在桌上，青绿色的衣袖扫过砚台，沾了点墨渍也不在意。永琪被她逗笑，拿起帕子替她擦手背上的墨痕，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脸颊悄悄爬上红晕。“慢慢来，”他声音放得更柔，“等你学会写我的名字，我就教你骑射，带你去猎场射兔子。”小燕子眼睛立刻亮了，像落了星光：“真的？说话算数！”隔壁窗边，紫薇正借着灯光绣荷包，素白的绸缎上，一朵紫薇花已绣得初具模样，金线勾勒的花瓣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尔康站在她身后，手里捧着本诗集，低声念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诗句，倒像说咱们。”他的目光落在她发顶，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紫薇的指尖微微一颤，绣花针差点戳到手指，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尔康哥哥又取笑我。”她轻声嗔怪，却把刚绣好的花瓣凑到他眼前，“你看这颜色，像不像济南湖边的紫薇花？”尔康凑近细看，鼻尖几乎碰到她的发梢，声音更低了：“像，却没你好看。”紫薇羞得把头埋得更低，手里的丝线缠成了团。“乖乖隆地咚！小凳子你快讲，孙悟空后来怎么收拾那白骨精的？”小蚊子的咋呼声从外间传来，打破了屋里的静谧。小凳子站在院子里，手里挥着本《西游记》，唾沫横飞地讲着：“只见那大圣从耳朵里掏出金箍棒，迎风一幌，就变作碗口粗细，大喝一声‘妖怪哪里跑’——”小虫子蹲在旁边，配合地学起猴子叫：“吱吱！吱吱吱！”逗得明月彩霞直笑。小燕子听见动静，立刻从榻上跳下来，光着脚就往外跑：“我也要听！我最爱听孙悟空打妖怪！”永琪连忙起身想拦，却被她拽着袖子拖到院子里：“一起听一起听，比写字好玩多了！”紫薇和尔康也跟着走到门口，看着小燕子凑在小凳子身边，听得眼睛发亮，时不时拍手叫好：“打得好！就该这样收拾坏东西！”紫薇笑着对尔康轻声道：“你看她，还是像个孩子。”尔康望着她温柔的侧脸，月光落在她的睫毛上，像撒了层碎银：“这样才好，永远这么开心。”正热闹着，周侍卫突然在院门口禀报：“格格，皇上来了。”众人连忙起身迎驾，只见乾隆穿着常服，在苏公公的陪同下走进来，脸上带着笑意：“老远就听见你们这儿热闹，在讲什么好故事？”小燕子立刻蹦到他面前，献宝似的指着小凳子：“皇阿玛，小凳子在讲孙悟空打白骨精呢！可精彩了！”乾隆笑着揉揉她的头发，目光扫过满院的暖意——永琪手里还捏着没写完的宣纸，紫薇的绣架摆在窗边，小蚊子小虫子还在学猴子叫，嘴角不自觉漾起温柔：“朕这漱芳斋，倒成了全紫禁城最有烟火气的地方。”他走到桌边坐下，小燕子连忙递上杯热茶，趁机撒娇：“皇阿玛，永琪欺负我，说我写字丑！”永琪无奈地摇摇头：“我没有，是她自己写歪了赖我。”乾隆看着他们斗嘴，眼里的笑意更浓：“写字不行，练剑可不能偷懒，明日朕陪你去演武场练练。”小燕子立刻欢呼：“皇阿玛最好了！”紫薇端来刚做好的莲子羹，轻声道：“皇阿玛尝尝，用新采的莲子炖的。”乾隆舀了一勺，暖意从舌尖淌到心底，他看着眼前的孩子们——小燕子笑得眉眼弯弯，紫薇温柔娴静，永琪眼神里的宠溺藏不住，尔康望着紫薇的目光满是珍视，突然觉得这宫里的夜色，从未如此温暖过。“往后常这样聚聚才好。”乾隆放下玉勺，声音里带着感慨，“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比什么都强。”他看向小燕子，眼底闪过一丝只有两人能懂的默契——这一世，他定要护着这份暖意，不让任何人破坏。夜色渐深，乾隆起身回宫，临走前特意叮嘱永琪：“看好你这格格，别让她夜里再爬树掏鸟窝。”小燕子吐吐舌头，冲他做了个鬼脸。宫灯的光晕里，永琪替小燕子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紫薇靠在尔康身边轻声说着话，小凳子还在讲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故事，小蚊子的“乖乖隆地咚”混着笑声，飘出漱芳斋，轻轻落在洒满月光的宫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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