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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第1页）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交叠在满地的海棠花瓣上，像一幅被揉皱了的画。练武场的风还在吹，带着夏末的燥热，也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红妆刺眼，心事暗藏荣亲王府的西院，一夜之间被红绸与灯笼装点得喜气洋洋。朱红的“囍”字贴满了廊柱与窗棂，金线绣成的鸳鸯在晨光里泛着刺目的光。东院的小燕子，隔着一道月亮门，都能听见那边传来的吹打乐声，像无数根细针，扎得她耳膜生疼。她穿着一身石青色的素面旗袍，手里攥着块刚绣了一半的帕子，针脚歪歪扭扭，好几次差点扎到指尖。小邓子端着早膳进来，见她对着窗外发呆，小声道：“王妃，用点早膳吧？厨房炖了您爱吃的莲子羹。”小燕子没回头，声音闷闷的：“吃不下去。”她的目光落在西院那片刺目的红上，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你说，这王府是不是太好笑了？前几日还安安静静的，怎么突然就……”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永琪穿着一身簇新的宝蓝色常服，领口绣着精致的蟒纹，显然是精心打理过的，可他紧锁的眉头却泄了底。他走到小燕子身边，见她手里的帕子被攥得变了形，伸手想拿过来，却被她猛地抽了回去。“准备好了？”小燕子抬眼看向他，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的委屈与倔强，“要去当新郎官了，荣亲王殿下？”永琪的喉结滚了滚，声音低沉而沙哑：“小燕子，别这样。”“我哪样了？”小燕子站起身，帕子被她揉成一团，“我该高兴才对呀！恭喜你啊，永琪，又娶了一位如花似玉的侧福晋，老佛爷这下该满意了，你们皇家的子嗣，总算有指望了！”她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却偏要仰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小燕子！”永琪抓住她的手腕，力道有些大，“在我心里，从来只有你一个王妃！这场婚礼，不过是应付皇祖母的权宜之计！”“应付？”小燕子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用一场婚礼来应付？永琪，你知不知道，这红妆一穿，盖头一掀，就再也回不去了！”她指着西院的方向，声音带着哭腔，“那边吹吹打打的，多热闹啊！你快去啊，别让你的新福晋等急了！”永琪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想解释，却发现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这场婚礼对小燕子造成的伤害，都已经存在了。这时，西院的司仪高声唱喏起来，隐约能听见“请新郎官更衣”的声音。小卓子在门口急得直打转，几次想进来又不敢。永琪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小燕子一眼，眼神里满是愧疚与不舍：“等我回来。”说完，转身大步流星地往东院外走去，宝蓝色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门后，留下一阵带着桂花味的风。小燕子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一声掉在帕子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小虫子想安慰她，张了张嘴，却被小蚊子拉了拉袖子——这种时候，任何安慰都是多余的。西院的红妆，越来越刺眼。永琪换好一身大红的吉服，站在廊下，看着眼前忙碌的人群，只觉得一阵恍惚。陈知画穿着绣满凤凰的嫁衣，盖着红盖头，被喜娘搀扶着，一步步从屋里走出来。她的脚步很轻，却像踩在永琪的心上。“王爷，请携新娘上轿，去祠堂拜堂。”喜娘笑着说道，声音里满是谄媚。永琪没动，目光下意识地往东院的方向瞥了一眼，那里静悄悄的，仿佛被这满院的喜庆隔绝成了另一个世界。他伸出手，指尖触到陈知画微凉的指尖时，像被烫到一样缩了缩，最终还是僵硬地握住了。红盖头下的陈知画，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她能感觉到永琪的抗拒，却并不在意——只要进了这荣亲王府的门，只要成了名正言顺的侧福晋，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吹打乐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喧闹。队伍缓缓走向祠堂，红绸在风中飘扬，像一条蜿蜒的血蛇。东院的小燕子，趴在窗台上，看着那队红色的身影远去，手里的帕子被攥得几乎碎掉。她突然站起身，对小邓子道：“备马，我要出去走走。”“王妃，这时候出去……”小邓子有些犹豫。“让你备你就备！”小燕子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在这王府里待得喘不过气了！”小邓子不敢再劝，连忙下去备马。小燕子换了身方便行动的骑装，将头发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她走到院子里，看着西院方向传来的隐约鞭炮声，翻身上马，缰绳一拉，黑马“嘶”地一声长鸣，载着她冲出了荣亲王府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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