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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7章（第1页）

西院的烛火还亮着，知画正对着铜镜描眉，忽听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刚要问是谁，房门“砰”地被踹开，永琪一身寒气地站在门口，墨色蟒袍上还沾着槐阴院的泥土。“陈知画，”永琪的声音冷得像数九寒冬，目光扫过她手边那方未绣完的帕子，“槐阴院井里的东西，你还有什么话说？”知画手里的眉笔“啪”地掉在妆台上，脸色瞬间褪尽血色。窗外的风卷着枯叶撞在窗棂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极了去年那个雪夜，小燕子在产房里压抑的哭声。晨呕惊梦，暗流再涌荣亲王府的东院，晨露还凝在海棠花瓣上，透着一股子沁人的凉。小燕子歪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捏着半块刚咬了一口的桂花糕，眉头却拧得像团乱麻。“唔……”她突然捂住嘴，一股酸水直往喉咙里冲，忙不迭推开糕点，踉跄着扑到雕花描金的铜盆边。“王妃！”守在门口的小邓子眼疾手快，几步抢上前扶住她，手里的茶盏都顾不上放，“您这是怎么了？又是不舒服？”小燕子趴在盆沿干呕了半天，只吐出些酸水，脸色白得像宣纸，连唇上的胭脂都褪了大半。她摆着手直起身，接过小邓子递来的温水漱了口，声音哑得发虚：“没事……许是这桂花糕太甜了。”话刚落，肚子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她赶紧又捂住嘴，眼角都呕出了泪。小卓子端着刚温好的燕窝粥进来，见这光景，忙把托盘往桌上一搁，凑过来道：“王妃这都快俩月了，月月该来的那几天总不见动静，还老犯恶心，奴才看……”他搓着手，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莫不是有喜了？”小燕子手一顿，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小腹。是啊，月信确实俩月没来了。前阵子只当是换季贪凉伤了脾胃，可这阵子吃什么吐什么，连永琪特意让人从江南捎来的酱鸭舌，她闻着都觉得腥……“别瞎猜。”她瞪了小卓子一眼，耳根却悄悄红了。可心里那点隐秘的欢喜，像揣了只小兔子，扑腾得她心口发颤。正说着，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永琪一身藏青常服，带着朝露的寒气跨进门来。他刚从宫里回话回来，肩上还落着些碎星似的白霜。“怎么了？”永琪一眼就瞧见小燕子发白的脸，几步走到她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又不舒服了？要不要传太医？”他的指尖带着外面的凉意，触得小燕子缩了缩脖子，却没躲开。她望着他眼下淡淡的青黑，心里一软，摇摇头：“不用，许是夜里没睡好。”小虫子从外面遛弯回来，手里还攥着根刚抽芽的柳条，见了这情景，凑到小蚊子耳边嘀咕：“我瞅着王妃这模样，跟去年怀龙凤胎时一个样儿。”小蚊子正蹲在廊下逗那只刚满月的白猫，闻言“嗤”了一声，撸猫的手却停了：“乖乖隆地咚，这要是真有了，咱们东院又得添个小主子了！”两人的话没刻意压低，永琪听得一清二楚。他猛地看向小燕子，眼神里先是震惊，随即是抑制不住的狂喜，抓着她的手都有些发颤：“小燕子，你……你是不是……”小燕子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挣了挣手没挣开，索性别过脸，声音细若蚊蚋：“还没请太医瞧呢，不一定……”“要请！现在就请！”永琪说着就要往外喊人，被小燕子一把拉住。“别！”她急道，“这会子府里人多眼杂的，要是传出去是空欢喜，像什么样子？再说……”她瞥了眼西院的方向，声音沉了沉，“有些人，指不定盼着我出点什么岔子呢。”永琪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自然知道小燕子说的是谁。自打知画生下绵忆，西院那头就没消停过，明里暗里的小动作就没断过。他攥紧了小燕子的手，指腹摩挲着她腕上那只暖玉镯子：“放心，这次我亲自盯着，定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说到上次，两人都沉默了。去年小燕子那次意外小产，像根刺扎在两人心里。永琪至今还记得她当时面无血色的模样，记得自己抱着她时，她浑身抖得像片落叶。“这次不一样。”小燕子反过来拍拍他的手背，眼里闪着光，“我有预感，这次一定能平平安安的。”她顿了顿，突然笑出声，“说不定，又是一对龙凤胎呢？”“贪心鬼。”永琪被她逗笑，心里的阴霾散了大半。他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柔声道，“不管是男是女，只要你好好的，我就谢天谢地了。”正说着，廊下的白猫突然“喵”地一声炸了毛，弓着背对着月亮门的方向哈气。众人扭头看去，只见知画穿着件月白绣玉兰花的旗袍，手里牵着绵忆，不知站在那里多久了。她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可那双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永琪和小燕子交握的手，眼底深处，是藏不住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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