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温暖而舒适,不一会儿她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踉跄的脚步声,夹杂着夏日午后尘土飞扬的味道和轻微的喘息。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拄着木棍缓缓靠近,他脸上满是汗珠,显然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男人本打算直奔林家看看,但又不想被村里人看到,只好拐进一条偏僻的小路。正当他在斑驳的阳光下缓步前行时,意外地瞥见一个小丫头正躺在草地上酣睡。当他缓缓将目光拉近,小丫头清秀的面庞映入眼帘,那一刻,他的瞳孔猛地一缩,拄着木棍的手微微颤抖,甚至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炽热,小小的林安安眉头微皱,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睡眼朦胧的双眸。察觉到旁边有人,她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地问:“你是谁呀?”男人的眼神一时间充满复杂情绪,胡子拉碴的脸上透出既紧张又难掩激动:“你……你会说话了?”“什么?”林安安困惑地看着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虽然他的话有些古怪,但她竟觉得他不让人讨厌。“我一直都会说话呀!”男人压抑着内心涌动的情感,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手指在尘封已久的记忆中微微颤抖着,从破旧口袋中摸出几颗糖,小心地递到她面前:“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林安安歪了歪头,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糖,显然不太感兴趣,回答道:“不记得呀,你到底是谁?”男人愣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注意到她额头上浅浅的一道疤痕。他目光瞬间黯然下来,轻轻抚摸着那道疤痕,语气柔和地问:“这疤,是怎么弄的?”林安安觉得这个人有点奇怪,却并不生出讨厌之感,便答道:“是上次和林小宝打架留下的,他踹了我一脚,我就磕破了脑袋!”“他打你了?”男人的脸色骤然阴沉,低声问:“疼不疼?”“现在不疼啦!”林安安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草叶,眨了眨眼说道,“我要回家吃午饭了,叔叔你也快回家吧。”说完,她蹦跳着跑到河边。那河水因午后炙热的阳光而微微波动,她熟练地将浸泡在水中的小竹筐捞起,桶中有三条刚捕上来的大鱼。看到这收获,她顿时咧嘴笑了。她从竹筐里挑出一条最大的大鱼递给男人,开心地说:“送给叔叔!”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跑远了。男人站在原地,眼神久久凝视着手中的鱼,眼眶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红。他紧紧攥住鱼,似乎借此抵住翻涌的情绪。良久,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步伐依旧稳健却又缓慢地跟在林安安身后。这时,林安安已经跑回了家,兴高采烈地举着竹筐里的两条鱼,向林云礼炫耀:“哥哥!你看,我抓了两条大鱼!”林云礼看到她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忍不住笑了笑,“妹妹真厉害,今天晚上可以吃鱼汤了。”林安安欢呼一声,把鱼小心地放进水盆,连忙端到院子里准备收拾干净。这时,林云礼已经弄好午饭,是李娟一大准备的番薯窝窝头,再弄热一下就能吃了。“妹妹,午饭吃窝窝头,晚上喝鱼汤。”林云礼拿了一个窝窝头递给她,“吃完哥哥带你出去玩。”正吃着,忽然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站在门口,却迟迟没有进来。“我去开门。”林安安跳下椅子,跑得飞快,门一打开,看到站在门口的,竟然是那个中午遇到的男人。他看着她,眼神复杂,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说不出口。“叔叔,怎么是你呀?”林安安眨巴着眼睛,疑惑地问道,“你是来找我妈妈的吗?”男人低头望向她,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哽咽“你……怎么住在这里?”他记得这里应该是纪婶子和孙老的住所,林安安怎么会住在这里?难道,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林家竟然把她们母子三人赶出来了?想到这些,他的面色瞬间变得铁青。“妹妹,门外是谁——”林云礼捧着杯子走过来,刚准备喂妹妹喝几口水,看到门外的男人时,手一松,杯子“砰”地一声掉落在地上。林云礼愣愣地看着男人,眼眶瞬间泛红,哽咽地唤道:“爸……爸爸?”我不认识你呀男人的身形微微一震,喉结上下滚动,缓缓抬起手,像是想去摸摸林云礼的头,却在半空中停住了。他紧抿着唇,低哑着声音回应道:“是我……云礼,乖宝。”林云礼的眼中渐渐涌上泪水。平日里镇定的他,此刻双手攥紧衣角,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仿佛害怕这一切只是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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