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他妈厉害就厉害在,拐着弯儿的能把所有人都看不起一遍。也亏她这股劲儿,才从铁路工人的寡妇成了大学教授的夫人。可当年他们把陈曦留在那里,又算什么?陈曦没有了爸爸,妈妈也不疼,后来连哥哥都走了。陈曦当年又是多么渴望得到家人的关注。特别是他,要不是他的疏忽,陈曦不会被混子欺负,不会误以为自己不被爱,更不会绝望自杀,那么奶奶也就不会中风去世。一切都是他的错。他心病难愈,没法再跟他们过看似和谐美好的生活,更没法接受自己往后的成功。他有什么资格过所谓成功人士的生活,又有什么资格去爱人和被人爱。就让他一辈子待在春水街,一辈子没出息,他心里才好受才踏实。他推开龚雪来,越过她往外走。“陈铎!”龚雪来满脸怒容,撕开嗓子喊,“你再不听我的,这辈子真就毁了!”他没回头也没停下,背影冷漠,“再说最后一遍,别管我。”她气急了,开始口不择言:“回去找那烂女人吗?我告诉你,她回家了!”他背影停顿一下,终是毫无留恋地走出医院。招手揽了辆出租车,上车才发现没带现金和手机,便叫师傅开去谭记车铺。他让师傅稍等,开了店门,拿到手机,跟师傅扫码支付。车子走了,他漫步回家,这时才发现有一条微信,一条张肖春的好友申请以及几通未接来电,分别是庄小蝶和张肖春打来的。他点了好友通过,又点开庄小蝶那条微信。两张美食照,看起来刀工不佳,青椒丝胖成青椒块,番茄和鸡蛋也很大块,双方都有一种各过各的美。接着是一行字:“你今天有口福啦,等你回家吃饭。”光从图文来看,根本看不出她刚丢了工作。他不禁扬起唇角,可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空虚。他即将回家,可是已经没人再等他。回到家打开灯,忽然觉得家里变得很空。其实跟以前一样,大概只是心境变了,习惯了家里有个人时不时制造出一些响动。更何况她是个浑身都能制造声响的人。穿拖鞋时,脚跟黏在地上了一样,磨磨蹭蹭地走路。在浴室里洗澡一定会唱歌,连吹头发也要唱。她可能一直不知道这里不太隔音,唱的什么他都一清二楚。即使平常他们不怎么交谈,即使大多数时候他都没话说,但她还是凭一己之力,强势霸占他的空间,不管是家里还是心上。餐桌上摆着两个盘子,他揭开来看,还跟照片上一样,连动也没动,一心一意等着他回家。又打开卧室,那支手机以一种告别的姿态静静躺在床上。他走回客厅,坐到餐桌前,夹了一块番茄,味道出乎意料的不错。这时才意识到可能再也看不到她了。不过也好,她总算愿意回家,总比在他这里强。手机响起,是张肖春打来的。张肖春呼出一口气,“终于接电话了,我刚看到你同意我好友申请,立马就给你打过来了。”“什么事?”“刚才警察给我打电话,问我大东那两表兄弟的事,我才知道他们伤人了。我想起小蝶说他们骚扰过她,我就给她打了过去,可是一直没打通,然后给你打,也没打通,急死我了,她没事吧?到底怎么回事?”“嗯,没事,她回家了。”张肖春吊起嗓门,仿佛很不可思议,“回家?回哪个家?”“回她自己的家,回父母身边。”张肖春“啊?”了一声,半天没吭声,接着犹犹豫豫地问:“她没跟你说过她家里的事?她真的要回去?”陈铎听出她话里有话,想克制自己的好奇心,可嘴比脑子懂得他的需求,他听到自己问怎么回事。张肖春给他讲起庄小蝶的家庭情况,期间陈铎一语不发,她一度以为他没在听了,停下“喂”一声,他回一声“嗯”,听不出情绪起伏。“你说她好不容易跑出来,怎么可能还回去,她父母铁了心让她嫁姐夫,这不往火坑里跳吗?还有,虽然她没详说她那个姐夫,但我猜啊,那男人一定对她做了什么很不好的事,让她根本不敢回家,姐姐的死也让她怨恨父母。所以她怎么可能回去嘛!”听筒那边寂静无声,张肖春提高音量问:“你听没听我说话啊?”陈铎一直紧攥拳头,紧咬牙关。攥到骨节发白,青筋毕现,咬牙到腮帮发紧,太阳穴隐隐作痛。他闭上眼,平稳了气息才轻声说:“我知道了。”“她什么时候走的?这么晚别出事。”陈铎起身往外走,“我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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