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账本里面贴着很多拍立得照片,她一页页翻过去,有食物,自拍,野猫,出现最多的是陈铎。这会儿她才跟陈铎认识三天,还没忘记这个男人。她猜测自己没失忆前应该很喜欢他,要不无法解释为何每张照片都如此感情充沛。还有街景和路边摊,也很好诠释了她从前多么热爱美食。忽然,她在浩渺的记忆深海中,抓住了一丝飘忽不定的线索。她闭上眼努力去探寻,脑海里终于显现出三个字——春水街。春水街好熟悉,难道这些照片都是在那里拍的?她带着这个疑惑,挂上拍立得,拿着笔记本就出门。记忆露出一丝线头,她捏着这线头般细小的希望,努力不让它回缩消散,以至于根本忘记了周遭一切。姜瑜在厨房做饭,庄文在公园里看人下棋,她没带手机和包,在没人监管的情况下,径自走了出去。等姜瑜做好饭,才发现女儿独自出门了。慌忙给女儿打电话,手机铃声在卧室响起。她又赶紧给陈铎打,跟他说可祺自己出门了。陈铎安抚她别慌张,他点开跟庄可祺手表绑定的app,通过gps找到位置。地图上的光点定在一处建筑内,他拉近一看,她竟然去了杆子帮。他给下属安排完工作,立刻开车前往杆子帮。春水街的拆迁进行了两年,已经接近尾声,因为没规划到杆子帮这儿,万大金还是照常营业。陈铎到达时,万大金正蹲在门口抽烟,仿佛是料到他要来,老神在在地说:“她往那边去了,快去追吧。”陈铎点点头,往指的方向跑去。万大金望着陈铎背影,不胜唏嘘。他在庄可祺出院后,去看过她几次。如此聪明伶俐的姑娘,就这么被老畜牲毁了。不久前他刚好走出店门,看到司机拉着泫然欲泣的庄可祺理论,赶紧上前问怎么回事。一问才知,庄可祺一分钱没带就出门,又忘了自己没带钱,坐上车让司机去春水街。但春水街正在拆迁,司机只能停在附近,正好就在杆子帮门口。因为没钱,被司机教训一顿。他赶紧付了钱,领着庄可祺到杆子帮坐,请她吃绵绵冰。他看得出她努力装作记得他,他说几句,她只会“嗯嗯啊啊”,诚惶诚恐地附和,那怯怯的神色泄露了她心底的惶惑。两个人聊了会儿,大多是他在说,她倾听并点头。中途他去招呼客人,等回来一看,她一声不吭地走了。再跑去门口,她还没走远,接着陈铎就来了。万大金望着两人的背影,又是长长一叹,老天为何要作弄有情人,可见苍天无眼。陈铎只跑了百来米就看到了她。她一边走,一边张望,一边比对着手里的笔记本。他不知道那笔记本是什么,但他直觉她一定是记起了什么,正在通过自己的方式,追寻记忆。他不敢打扰,怕扰乱她的自我修复,就不远不近地跟着,不让她的背影离开自己视线。她走进断壁残垣的春水街,此刻已是黄昏,工人都去吃饭了,挖掘机在夕阳中无声伫立,拆了一半的房子露出斑驳砖墙,窗框歪斜,玻璃碎了一地。风吹过,卷起漫天尘土,可她恍然未觉,一边走一边看,似乎在寻找什么。路灯早就断了电,只剩几根铁杆孤零零戳着,影子被拉得老长。她走到一家破败店铺前停下,招牌随意扔在地上,字面肮脏,但字迹依稀可辨——芝芝西饼屋。她盯着字看了半天,用拍立得拍下,接着往前走,经过飞燕麻将馆时再次停下。招牌彻底断裂,只余下“燕麻将”三个字,但她还是拍了一张。等到天色彻底黯淡,她仍然没停,慢慢往铁路家属区走去。路标早已模糊不清,街景也全然改变,可她几乎凭着本能走回那里。就如同她四年前,在台风夜后醒来那一天,在陈铎载着她去派出所时,她也是凭着本能走回去找他一样。忽地,一只野猫从废墟中钻出来,蹭着她脚跑过。她打了一个趔趄,向前扑倒,跌在地上。陈铎心里发紧,要上前扶她。刚迈出几步,她着急忙慌地站起身,左脚的小羊皮皮鞋遗落在地,她却不管不顾,迈开腿往前跑。他匆忙上前捡起鞋子,跟着她跑。她跑进小巷,登上残破的家属楼,脚底的袜子黑透也没停下,一直跑到五楼。他也跟着跑进曾经的家,庄可祺站在屋子中央发呆。这里早已面目全非。墙面已经拆了一半,阳台敲掉,变成巨大的不规则的门洞。风从门洞吹进来,吹乱她长到下巴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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