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陈老板给的地址,他们很快找到了位于主河道边的“枕水居”客栈。这是一座典型的明清风格两层木楼,门前挂着两盏写着“枕水”字样的红灯笼,在暮色中显得有些孤寂。客栈老板娘,也就是陈老板的姑妈,是个五十多岁面容和善却难掩愁容的女人。见到林知夏三人,尤其是看到气质卓绝、下车前改为黑发黑眸的宴清,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圈瞬间就红了。“林大师!宴先生!还有这位小哥!你们可算来了!快请进,快请进!”陈姑妈连忙将三人迎进客栈大堂。大堂布置得古色古香,八仙桌,太师椅,角落里还摆着个博古架,放着些青花瓷瓶。只是此刻气氛凝重,角落里还坐着两个脸色苍白、神情萎靡的年轻人,一男一女,看样子就是陈老板口中在桥上拍照后昏睡不醒的游客。“您别急,先把情况详细说说。”林知夏安抚她,目光扫过那两个精神不济的年轻人。“唉!”陈姑妈重重叹了口气,一边引着他们坐下,一边倒上热茶,“事情得从三天前说起……”据陈姑妈描述,最开始是这对小情侣游客,白天在锁龙桥上拍了很多照片,晚上回到各栈吃饭时还好好的,结果睡到半夜,女孩突然尖叫起来,说梦到被水草缠住拖下水,男孩怎么也叫不醒她,自己后来也莫名其妙睡死过去,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醒来后精神恍惚,浑身无力,送去镇医院,也没查出什么毛病,就让回来休息两天再看。紧接着第二天,又有一个独自来采风的摄影师,同样在锁龙桥附近逗留了很久,傍晚回客栈后也陷入昏睡,到现在都没醒,已经转去市里医院了。然后就是最吓人的一一镇上打更的老李头。更夫这个职业现在人听起来很新鲜,但这个小镇一直保留打更的习俗。一直没有取消,是因为小镇面积不大,能玩的地方也少,只能靠些特色来引流吸引游客。老李头是陈姑妈丈夫的亲大哥,在镇上打更几十年了,身体硬朗得很。前天夜里,有人听到锁龙桥那边传来他惊恐的喊声,好像是喊了句“别过来!”。等镇上人打着手电筒找到他时,他已经昏倒在桥洞下的石阶上,手里死死攥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老式大剪刀!人到现在还在镇卫生所昏迷着,医生说是惊吓过度加上轻微溺水。“现在镇上都在传,是锁龙桥下的水鬼出来抓替身了!说那是座‘断魂桥’,晚上过了桥,魂就被勾走了!”陈姑妈拍着大腿,一脸愁容,“我这客栈就在桥头不远,现在都没人敢来住了!林大师,您快给看看吧!这到底是撞了什么邪啊”说着又意有所指的往那两个小年轻那里扫了扫,小声说,“一般人遇到这事儿,醒了肯定立马跑了,结果他们不愿意走,非要继续住着,您说怪不怪!”林知夏心说魂都丢了,肯定不愿意走啊!但这话就不告诉老阿姨了,别把人吓出个好歹,她只问,“那把剪刀呢”“在我大伯哥家里,他老伴收着呢,说是昏过去还攥得死紧,费了好大劲才掰开。”陈姑妈道,“林大师您是不是要看我这就去拿”“不急。”林知夏看向宴清。宴清的目光却投向客栈门外,暮色中,能隐约看到不远处那座横跨河面的石拱桥轮廓。他端起茶杯,指腹缓缓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煞气冲霄,怨念凝水。”他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此桥之下,确有异物。不止一个。那把剪刀……是媒介,也是警告。”他放下茶杯,看向林知夏,唇角的弧度带着一丝冷冽的兴味:“今夜,我们去会会这“断魂桥’。”陈姑妈热情地给三人安排了客栈二楼临河视野最好的两间上房。房间是古色古香的雕花木床,推开窗户,就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河道和远处那座在暮色中沉默伫立的锁龙桥。银漪一进房间就扑到窗边,墨色的瞳孔好奇地打量着河景:“哇,这地方水气真足!就是……感觉阴森森的,水里好像有东西在盯着这边看。”他皱了皱鼻子,“一股子淤泥和水草的腥味儿,还混着点……说不出的臭味。”林知夏也走到窗边,凝神望向锁龙桥的方向。夜幕低垂,桥上两侧的石栏像沉默的守卫,桥洞下黑黢黢一片,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河面上飘着淡淡的雾气,让远处的灯火显得有些朦胧诡异。空气中弥漫着河水特有的腥气,但在玄门中人的感知里,这腥气中确实掺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令人心神不宁的阴冷和腐朽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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