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吧。”艳妃走到拐角,“方才街上出了什么事情?”“有人刺杀殿下,但是被独孤镇主救了。”“查清楚。”艳妃也甚为疲惫,进了自己的房间。莲绛重新坐了起来,他如何都睡不着,脑子里全是梦里的情景。他神色黯然,手放在腰间,可摸了半天,却掏了个空。“药呢?”他起身,将周身寻了一个遍,可都没有找到那个红色的瓶子。怎么会,他明明放在身上的!这两日,这药他几乎片刻不离手,没有药,他怎么能入睡?没有药,他怎么能入梦?莲绛赤脚下了床,四处寻找,却发现有两粒落在了地上。他弯腰拾起,却听到后院方向传来一声低低的怒骂,“死人脸,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身边全是美女!”“穷酸德行!长得没有老子一半好看,又穷!”“天理何在!那死人脸,怎么不死!”“早知道,老子一圈打爆死人脸两个眼睛。”莲绛握紧手里的药,在屋子里怔了片刻,也顾不得夜露深寒,赤脚循着那声音走去。夜风寒凉,带着沧澜江水的湿气吹在脸上,让他浑浊的思绪清醒了片刻。他赤足下了楼,像鬼魅一样跟着那声音走,最后停在了后花园的角落。恰好看到独孤镇主由他的小妾扶着,一瘸一拐地朝自己这边走来。看到独孤镇主,莲绛不由得一愣。“咦——”骂骂咧咧过来的独孤镇主看到莲绛也是呆了呆。眼前美人长发裹身,面容寸寸如冰雪般剔透,盯着自己的眉目清冷中带着几分审视,微抿着的唇,又带着一份桀骜。这……这是一个男人啊!看着莲绛的脸,独孤镇主痛心疾首,就差点上前拉着莲绛号啕大哭。可他满腔热情都被方才周身的疼痛浇灭,心痛难耐的时候,更多的是愤怒和质疑。“你们搞什么?”他看着莲绛,“玩老子很好玩啊?老子是贪图美色,是男人都喜欢美色!但是老子不会像猴子一样被你们玩!好歹老子救了你……”“不是做梦?”虚弱清冷的声音传来,他原本如覆寒冰的双瞳此时溢着一丝流光。“废话!”独孤镇主抬起自己几乎被扭得变形的手,“你看这伤,是做梦来着的?”“她在哪里?”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却有着让人无法忤逆的威压和霸气。原本靠近他的独孤镇主下意识地后退,有些怔怔地看着莲绛。“你说那死人脸?”莲绛眯眼,唇危险地抿起。独孤镇主见他抿唇的动作,先是一怕,后又马上想起十五也是这个德行,顿时又火冒三丈,冷嘲道:“那死人脸,和一个美人在后院呢。你们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啊!”这一晚,独孤镇主头都大了,说罢拉着自己的小妾离开。小妾微微顿足,看了一眼莲绛,又回望了一眼方才十五和沐色所在的地方。莲绛握着五石散的手,不由紧了紧。不知道是他紧张,还是害怕,竟在原地站了片刻,才朝独孤镇主所指的方向走去。烟花彻夜未停,星光如同银河积年的银沙,从苍穹泻落,绚丽绽放,华丽到极致。可绽放后的烟花,却落寞和孤寂。深冬,脚下的木质地板如覆冰般寒冷,刺骨寒意钻入他雪白足底,凉气走过全身,让他呼吸微微一顿,才恍然知道:原来,这真不是梦。身穿黑色袍子的女子,扑在身着白衣、面容如兰的少年怀中,双手抓着少年的衣襟。因为她戴着黑色的风帽看不见她面容,但是,那紧握的手指,已经出卖了她所有情感:那是一种极致的依赖!少年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后脑,低头。烟花旖旎,月光如银似水,沧澜江的风带着冰凉潮湿的风吹来,她风帽滑落,落下满头银丝,和少年栗色卷发交织在一起,犹如一张精美的织布。少年的唇,从她眉心移开,轻柔而试探地、眷恋地、虔诚地落在她唇上。而女子,微合着眼眸,没有一丝抗拒。殷红的血再次从额头溢出,滑过莲绛的眉眼,犹如一条被人用刀将头劈开所留下的伤疤,狰狞而触目惊心。他如鬼魅立在暗处,不动声色。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将女子拦腰抱起,背离莲绛而去。莲绛亦快步跟随,直到上了楼,看到两人进了同一房间,他依然立在阴影处。对面的楼梯上,艳妃裹着披风,周身都在发抖。她方才突然放心不下莲绛,欲悄然去看,却发现莲绛所在房间的门开着,而人竟然不在了。她正欲出去寻找,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慢慢上楼。虽然只是一眼,却让她如跌冰池。栗色如海藻般美丽的卷发,如兰的倾世容颜,闪身入了对面的房间。再往其后,她果然看到了莲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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