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只是这样一个破碗。她也知道,这已是这里最好的吃食了,样子或许没什么胃口,却至少是稠的、足以饱腹,疏雨她们留给自己的只会更稀。福安的胃口一向好,他能吃得饱吗?疏雨把碗递到了江书鸿手上,之所以不放在桌子上,是因为这里没有桌子。这房间只有约莫两丈见方,四面顶上结着蛛网,墙角处铺着的青砖已有许多处碎裂,缝隙里钻出枯黄的杂草。一张摇摇欲坠的木床,两个缺了角的木凳,这就是全部家具。北墙上的窗户纸破烂不堪,还好是夏日,不至于钻入刺骨寒风。“娘子!”画屏人还未到,声音已传了来,“快看奴婢找到了什么!”江书鸿不由失笑。是她让几人改称娘子的,这是出阁前的称呼,如今没有人盯着规矩,她乐意听这样的叫法,像是回到了尚在闺中的时候。进了冷宫后她就告诉过几人,说自己早安排好后路,不会在这里等太久。然而一入冷宫,出去该有多难?因此他们大多只当她是安慰,眉眼间仍是忧心忡忡的。唯有画屏,年纪小些更天真,又十分相信只要跟着她的命令就总能成事,因此对他们还能出去一事坚信不疑,整日里仍有股高兴劲儿在身上。江书鸿便很配合地去看她端来了什么好东西,便见她小心翼翼护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水,和半块硬得像石头的馍。“我小时候在家里就是这样吃的,”画屏笑得眉眼弯弯,“很能顶饿呢。”江书鸿好笑之余也有些心酸。自己入宫当日说,他们是最早跟着自己的,好好跟着她,绝不会亏待他们。如今却累得他们跟自己过上了这样的苦日子,竟连吃饱都成了件高兴事。她面上并没流露出什么,也做出一副喜悦的样子,接过那半块硬馍,掰作六份,于是每一份都小小的。“我们分了吃吧,流萤、银烛和福安不在,你们带给他们,”她边掰边笑着说,“可别把他们那份贪了去!”逗得心事重重的疏雨也露出点笑来,画屏更是自觉做成大事一件,十分得意。没有了许多不知来路的宫人围在一旁,只有几人凑在一起,纵然过得简陋,氛围竟更添了些温馨。突闻外头一阵敲门声。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有些紧张。在冷宫,是不会有邻居串门的。会来的只有送膳的太监,却也只是放在门口就走了,不会专程敲门。是皇上派了人来?要落井下石?还是娘子的布置来了?画屏和疏雨心中转过了千般揣测。江书鸿却心知肚明这不是她计划内的一环,因而更为忐忑。然而身为主事之人,她还是声音平静开口道:“是谁?进来吧。”门吱吱呀呀地被推开,走进一个披发的女子。褪色的茜色裙裾已裂开几道细碎的口子,露出内里洗得发白的绢纱中衣,袖口绣的缠枝花纹早已磨出了断续的暗痕。她伸手将散落的鬓发别至耳后,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与周遭的破败形成奇异的反差。江书鸿刚辨认出她的眉眼,画屏已惊呼出声:“淑妃娘娘!”刚一出口便觉失言,慌忙捂住了嘴——已不能再叫淑妃娘娘了。同样被褫夺了位份,连高家上下都已被清算,眼前这女子已不再是高淑妃。高梓淇。江书鸿记得她的闺名。但高梓淇不是疯了吗?自高家谋反事发,高梓淇被打入冷宫后,不过半月,宫中便传出她疯了的消息。起初只是守门的太监听见她在三更时分忽哭忽笑,后来连御膳房送饭的小太监都亲眼瞧见了,她把馊饭捏成泥人,排成两列摆在阶前,一个一个地指认:这是张尚书,那是李将军。朝中哪来的张尚书和李将军?可见确实疯得狠了。寒冬腊月,大雪压垮了冷宫的半截屋檐,她却披发赤脚,在积雪的庭院里来回地走,口中念念有词,无人听得清在说什么。萧景明对此自然是满意的,既不赐死于她,也不找太医医治,只偶尔叫人传些高家的消息来,如她妹妹病死在军营里一类的。疯癫如高梓淇,也会在这些时候落下泪来。萧景明欣赏着落败者的失意。然而眼前这个女子推门而入,站定在江书鸿面前,不远不近的距离。衣衫破旧却齐整,眼眸清凉如寒潭,唇边噙着若有若无的笑。与红花油事发那日,小宫女触柱而亡,两人在血泊中对视时,一样的笑意。哪里有半分疯了的样子?江书鸿没有说话。高梓淇和萧景明不一样。萧景明的威压是权势带来的,因而她虽小心对待,却不至于太过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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