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诩连眼都没抬。他的心情用完了,他该回家了。余光里那道身影仍立着。陈诩低头掏钥匙,手心对着自己,朝外随意挥两下,意思是滚吧。“再见,”他说:“不谢。”铁门咣地关了上。临走前陈诩在电饭锅里煮了饭,一进家就闻到股大米煮熟后的蒸汽味。他把钥匙往茶几一丢,站旁边将口袋零零散散的东西往玻璃台面上掏。五毛钱打火机,没剩几根的烟盒,屏幕裂了条痕的手机,还有一卷纸钞。他将两根烟头扒拉出来扔进垃圾桶,边走边脱衣服。原先摆电视的桌上剩一层薄灰,灰尘正中央是块纯黑的痕迹,几根电线垂头丧气地耷拉着。陈诩人走到卫生间时,身上除了一条黑色内裤,再无其他东西。——还有条疤。陈诩对着镜子歪头看——伤口还挺长,有点深,怪不得火辣辣地疼,也不知道要不要打破伤风。狗日的,他骂了句。陈诩拉开镜门,后面是扇不算大的储物空间,他看了两眼,从里拎出一瓶看不出包装的东西。江南城市雨水多,夏天高温闷热,一年四季都在悄无声息又争先恐后地生霉。这瓶碘伏跟着他从上个出租屋到这,连保质期都被潮意洇到看不清了。陈诩拧开发黄的盖子,也没棉签,索性脖子朝前顶,将脸凑到洗手池上。黄褐色的液体从颊边流下来,一汩汩滴落进池里。他将剩余半瓶在脸上倒完了,踩垃圾桶开盖扔进去,拧开水笼头。颜色很快被冲散,再到透明的水流下只剩裂着细纹的水池内壁。陈诩洗了个脸,洗完发现伤口那还是发黄。他用毛巾擦两下,搓不掉,毛巾朝架上一丢,人站到淋浴头下冲了个澡。膝盖也破了一块,沾上水针扎似的疼。陈诩用手挤着将脏污捏走,有点后悔刚刚没多留一瓶盖的碘伏。洗衣机是房东剩下的,虽是全自动,但也已经不少年头。每天启动后都恨不得甩开膀子扭,要不是门不够宽,陈诩真怕洗着洗着洗衣机就自己扭出门跑了。把衣服扔进去,人站在客厅,茶几对面空空如也。他一时间有点迷茫。陈诩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已傍晚。这一觉睡得不是很舒服,胃里冒酸水,绞着难受。他换了身衣服,陈诩打开蓝色铁门。陈诩穿着旧拖鞋去小店,陈诩拎着三包榨菜回来。陈诩拿钥匙开门。钥匙插进锁芯,陈诩松开手。他转身揪住哑巴的领子,拎起来问:“你踏马到底想干什么?”“你蹲点呢搁这?”那两只乌黑的眼里映着自己的倒影,陈诩:“能不能走,说话!”他知道自己在强人所难,但他就是没素质。哑巴不可能说话,甚至听不见,他不会从对方那得到任何答案。“别跟着我了,我不是什么好人。”陈诩松开手,捡回地上的榨菜:“你没有家吗?”他有气无力,有种一拳打棉花上但又想不管不顾锤两拳的破罐子破摔:“我不干救风尘那事,虽然你不是,我文化水平就这样,别介意——介意也没用。我也不会手语,我们无法沟通。”门开了,陈诩推门,转头:“走吧,回你的地方。”他抬脚进,很快,又抬脚退回来。退回来时哑巴的头还没摇完。陈诩沉默地盯着人看了至少有五秒。他心里突然冒出个芽。陈诩缓慢抬手,手指朝向自己,幅度不大地往内勾了下。声音很轻很温柔,全然没有刚才的暴躁,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温柔:“你敢过来我就揍死你。”哑巴一动不动。陈诩收回了手。他肩膀泄下去,了然又无奈地说:“行了,你过来吧,刚逗你呢。”他盯着那哑巴,下一秒。对方动了。哑巴真的过来了。陈诩笑眯眯地弯起眼,一幅非常平易近人的模样。那人走到自己旁边,进了大门。门关了上,又落了锁。院里有盏灯,不算亮。这片隔音很差,哪家喊孩子吃饭写作业,从窗户飘出的饭菜味,都在这方水泥灰的天地里混杂交织着。陈诩看了哑巴几眼,对方应该比他年纪要小。陈诩二十四,哑巴看着顶多二十出头。个儿倒是真比自己高。陈诩一米八一,哑巴得有一米八五八六了。浑小子。他想起洗澡时自己腿根那两摊手指掐出来的红印,抬手咬牙切齿地兜头拍了哑巴两巴掌。榨菜又一次飞出去:“我揍死你,这踏马不是听得见?装,你倒是能挺装啊。啊?”手腕累,陈诩仰脖子长叹。半晌,又抬眼瞧向了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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