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见山偏头看,半晌转头看前方。他在心里跟着喊:爽啊。卖的是当地产的某牌子酒,白酒。厂房在前头,每天早上陈诩开车进后门,仓库堆着成箱成箱的货。银色小面包车后边改造过,座椅去了,腾出来的空间只摆酒箱。酒大多送到周边城市的商超,也有饭店收货。工作内容倒是简单,一箱酒不沉,上货下货不算累人。货送到后跟对方核对清点下数量,签字拍张照完事。为方便有时陈诩会将面包车停到出租屋巷口,赶上路远的单,一个来回到家已是十一二点。以前他也送过货。干的时间不长,面粉厂,一袋袋扛。陈诩膝盖吃不消。也跑过长途大货车,一圈人里属他最年轻。脑袋后扎个小揪,见谁都叫哥。认了一堆哥。陈诩在这个小城搬过许多次家。有房东因事不租,也有他自己住够厌倦的。房子各式各样。带小院的,单独一间小屋的,和三四个年轻人一同合租的。干不同的工作,获得一点钱。再吃进一些不健康的食物,摄入酒精与尼古丁。创造些短暂的虚幻的,如梦如影的快乐,最后再将自己独自送回家。躺在破旧的铁架床上,天花板被雨水浸泡着向外鼓出去,某天掉下来块白色的硬粒。之后从裂纹口开始簌簌掉落小小的墙皮。床翻个身吱呀呀响,灯光永远不够明亮,到处是灰蒙蒙。陈诩在这样的天地下用手握住自己。腿根颤抖,手腕摇动,头发黏在脖颈处。口舌间的所有声响都要吞进喉,要咽入腹。劣质墙板藏着偌大人潮的情与爱,朝他透过来繁琐的泪与笑。男声女声,女声男声,很快变成难言压抑,急不可耐的媾和。哀哀叹,哀哀怨。他独自来,独自回。独自生,独自死去。食欲孤独,情欲孤独,无根无源。“啪。”他数着,“啪。”陈诩无声咬这个字。“啪。”他就要去新世界。“啪。”脚踝处悄无声息攀上腥臭糜烂的触手。“啪。”他无法前往光明。在每个他自以为将要逃出去的时刻,在他的脚踏上新生活的时刻,抛物线下沉。触手如影随形。视网膜上是片无边无际的深红。这红扼住他的口鼻,制住他的躯干。拽住他下坠。就要下坠。沉到栽至浮着沙石的水泥地面,沉成软塌塌细碎碎的一摊。触手如影随形。“啪。”一声轻响。陈诩慢慢睁眼。头发在靠背散开,显得整个人消瘦,有种病态的寂寥感。嘴唇颜色不大好,脸色也不好。车里太闷。周见山站在路灯下,从车前窗看他。收回拍车窗的手。旁边开过辆大众。灯光在那双注视着他的黑眸上晃过。很快消失。陈诩摇下车窗,新鲜的空气冲掉车里闷出的皮革与烟草味:“不是叫你不用等吗?”周见山笑笑。天早晚有点凉了,哑巴身上还穿着短袖短裤,也不嫌冷。陈诩看了眼手机,晚上十一点四十五。他大概十点回的,车没开进去,远远看巷口堵了辆皮卡。陈诩将车停在对街,大概隔了百来米。皮卡一直没动,他等了会。开一天车神经感到疲惫,手机掏出来看两下,没流量。陈诩依旧卡在那关,这几天他失掉继续探索的兴趣,连游戏都没打开。靠那刷了会朋友圈。哪个老同学去看演唱会,哪个买双鞋。刘一舟拍了条狗。狗两条耳朵长长耷拉着,眼珠子滴溜溜圆。“新成员。”他点了个赞,打个哈欠搓把脸。车窗降下来点,座椅朝后拉,仰着头抽了根烟。吹了会觉得凉,又摇上去。车内一股淡淡酒精味,他就那样睡着了。秋老虎,陈诩早上出门穿得不多,白天在外跑一天。这会才趟着凉,鼻子痒。皱眉打了个喷嚏。他拔钥匙下车,甩上门:“倒是聪明,知道出来找。下回不用找,你睡你的,我回来不回家上哪去啊?”周见山点头,递给他件薄外套。陈诩也不客气,接过去穿上。本就是他的衣服:“我柜子里不是还有几件么,你穿着小不小?冷你就穿。”最近周见山的“话”变得稍微多了些。黑皮小本子的使用频率高起来,哑巴时刻将本子装在口袋里。身侧笔尖沙沙响了会,陈诩偏头。「一点小。」两人过马路。路上没人,太晚了。“将就穿吧,”陈诩声音有点倦意,“你哥我快发工资了,这个月跑得勤能拿四千多,拿到手带你买衣服去。”他近来已习惯用哥自称。狭小的居住环境好像很容易滋生亲近,尽管不情不愿,陈诩还是不止一次感到了一点相依为命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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