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晚上放学后他不想回家,三天两头就往画室跑,背个书包到角落里找地方一坐。先趴在小凳上写作业,再支画板画他自己的画。画到一半就听见老师拿根笔敲涮笔的铁桶:“画自己的,画自己的!”当时赶上艺考的集训班,他不出声打扰,陈诩虽是话唠,但不该说话的场合也是很安静的。倒是时不时有学生朝他画板上看。活泼点的找他说小话,一来二去都认识了他。所以虽然陈诩并没有交这一部分学费,许雾也并没赶过他。画室里的大家也都挺喜欢他。自己手里的不画,几颗脑袋歪到陈诩的画板上,小声齐齐地惊呼:“哇。”许雾不怎么带大班课,有时从办公室出来,站窗外朝里看一眼。青春期晚上肚子饿得快,不一会拎进来一堆吃的或是奶茶之类,给学生们每人分点。麦芽糖也是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陈诩的面前。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有男生很给面子的吹口哨,许雾说句玩笑话,于是大家就都笑起来。教室里乱哄哄的,闻着有股空气不流通的闷味。许雾会在这种时候朝角落的陈诩招下手:“走。”他放下笔,带着一手底的铅笔灰,身上套着板正的校服。两人出画室门,跟着许雾去吃碗汤面。很神奇,时隔多年,陈诩重新吃进被敲成小块的麦芽糖,鼻子似乎立刻闻见了当时那个混合着铅灰与颜料,夹杂着人类的呼吸体温而闷出的气味。仔细一闻,铅灰与颜料味远去了,人类的呼吸与体温比记忆中要更加明显。舌尖上甘甜,硬邦邦的麦芽糖被唾液融化成柔软黏牙的一小团。陈诩眯起眼睛,花费一些时间,才分辨出那气味其实是从周见山的身上传来的。但现在,他只能闻到冰凉的冷空气。陈诩关掉手机电筒,铁门在身后被人推开,他起身进家。铁门被关紧,陈诩看那道黑影很有安全意识地锁上门。之后转身,下意识就要进家。就在抬手要掀帘子进来时,又突然愣住了。楼梯嘎吱响,许丽丽的声音:“小院这灯得修,不然冬天下雪得多危险啊——哟小山?”黑影不动。“听你哥说你搬这边来住了,”许丽丽手里拎袋垃圾,偌大的人并没有反应。她问:“怎么了?站这不动。”气氛不大对,不像是搬出来,倒像是被赶出来。许丽丽朝人脸上看,几秒后,又看了看另间房里杵着的陈诩。想明白了:“你俩闹矛盾了?”来了,陈诩最怕的事来了。一个问题会牵扯出另一个问题。比如“闹矛盾了吗”的下一句可以很自然地接“因为什么?”谁对谁错?再到“如何解决?”因为什么?因为对远方表弟怀揣龌龊心思,好为人师不知死活带对方看片,结果被远方表弟反过来草了。抱歉,连远方表弟都是骗你的,其实就是卖电视准备死掉的那天闲着无聊去街边看场打架。想英雄救美结果自己才是那个美,莫名其妙被一个不明来历会咬人的哑巴缠上后在自己家门口赖着不走,因为对方还了自己五十块钱一时心软把人捡了回来。“没。”陈诩掀开帘子出来,脚上踩着拖鞋,“哪有的事。”尾调发飘,他清清嗓子,用力笑了一下。看上去甚至有些慈爱:“行了,进去吧,看看新家。”静止的人影动了动,转头看他。陈诩很刻意地避开对视,那道视线一直跟随着自己移动。他当不知道。许丽丽前脚出去倒垃圾,后脚陈诩就不再笑,“两千七。”他说。“我那间一个月八百,咱俩一人一半,这是之前就说好的。”顿了顿,“你这间一个月一千二。”陈诩皱了下鼻子,眼睛不由自主朝下瞄。买什么东西了这么香。“反正一共两千七,”他暗暗怒斥自己一句没出息,板脸,“结清,然后分开住。咱俩撞号了,没可能。”“昨晚的事就忘了吧,以后各自过各自的。”说话时对方一直无声地看着自己,黑色的瞳孔很安静,眨动得也缓慢。只是在倾听。手里拎着很多个塑料袋,上面写着不同店铺的名称。看样子下班后跑了很多个地方,这么冷的天,在光线如此不好地方,也能够看见额边浅浅隐隐的水渍。或许是一路小跑的汗迹,也可能是下班前洗手洗脸时没用毛巾擦干。陈诩对此凶过哑巴好几次,“你这人不知道冷啊?”他拧眉,“什么天了你知道么,生病了难受死你。”周见山被凶了也不生气,缩脖子弯着眼睛笑。各种食物的香气从泛着白雾的袋子中冒出来,闻着有他俩常吃的烤面筋,鸡蛋灌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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