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打猎是件很辛苦的事,所以大块头的身上总会有许多不一样的气味,有时它从中闻出一股受了伤的味道。但长毛白白人闻不太到,人类的鼻子要迟钝些。男人坐在沙发上,似乎在发呆,整个人一股难言的疲态。这幅样子很新奇,平时很少看到。五十块呜呜两声,湿润的鼻头嗅了嗅。不知过去了多久,五十块眼皮耷拉,它快要睡着了。在它闭上眼的前一刻,什么东西发出了震动的声音。周见山低头看手里的手机。摁亮。又一条新消息。紧接着是阵紧促的铃声。他看了那串号码一会,没接。电话响了第三遍时,周见山接通。“忙什么呢,消息不回电话不接,看见了吗,”那边是个陌生男声,“喂?是本人吗?”“忘了你是个哑巴。下午两点,还是老地方——”那边说,“打车过来,叫司机停远一点。”手指蜷了蜷。“最多不过挨顿打,怎么,”电话听筒笑了声,“又不是没挨过,挨打有钱拿,不亏吧?”“钱拿走了,事也得给我干了。”狗从地上爬了起来,从喉底沉沉叫了两声。明明是和平时同样的沉默,但男人却敏锐地从中嗅到了什么,状若随意地笑道:“你家养狗啊,什么狗?”一阵故作思考的停顿:“花狗啊?”-废弃仓库,到处是残砖与断了半截的涵管。一个男人从出租车上下来,头戴兜帽,双手插在兜里,低头往里走。他行走轻,但四周实在太过空旷,鼻尖是潮湿的灰尘味。脚步声回荡在空荡的建筑中。这么走了几分钟,周见山停下脚步。“来了?”其中一个疤头笑了下,嘴里咬着根粗烟:“对面那孙子带了六个来,怎么办,你打头阵吧。”面前高大的男人摘了兜帽,露出张冷眉薄唇的脸。疤头将烟蒂扔到地上。他像看一把武器那样将小麦肤色面无表情的男人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眉眼盖不住的年轻,挥拳却狠,经得住打,皮糙肉厚,更重要的是——还是个哑巴。哑巴到死都不出声。“……其实我没那么想要一台新的电视,”陈诩的声音很轻,“我物欲不高,东西能用就行,吹电风扇也挺凉快,房子虽然不大,是租的,但是住着也挺舒服。”“五块钱一张的鸡蛋灌饼吃一辈子也可以,一米五的床比一米二要大,我没觉着多挤。”“但你猜为什么?”周见山就想,为什么呢?他觉得哥该拥有台新的大电视,冬天他们逛超市时在电器专区久久驻足过,十几个大屏幕里同时循环播放同样的广告。一台比一台大,清晰,明亮。好像这台电视朝家里一放,所有的动荡都会像泥沙一样朝外慢慢散去,最终归于安定。他搬完了当天的货,陈诩穿戴整齐来接他,口袋里还塞着他哑巴的手套。在接下来的几小时直到明天上午之前,他们没有别的事需要奔波了。顶多就是肚子有一些饿。所以他们有非常多的时间可以浪费在通过颜色,尺寸,外观等各方面筛选出心仪的那台电视这件事上,有一种仿佛今天就要付钱并带回家的认真。不仅是电视,哥也应该拥有一台空调。周见山觉得哥配得上许许多多的好东西,不仅仅是困在这一方水泥灰的小天地里。陈诩应该振翅飞,就像背后的那只黑鸟。这方簌簌落灰的天地是属于周见山的。灰从很少打开的久未住人的老房子中来,从修理铺门口的面包车后备箱里来。黑狗的四蹄带起一层尘土,狗也朝前跑,变成枯叶再朝天上卷着飘去。飘到盲人按摩店门口地面上的彩色碎光里,变成三楼天台上那块从此无人再会打理的荒废小菜地。“因为跟你在一块,就这么简单,”陈诩说,“跟你在一块过,房子里有了声音,然后发现天变得没那么冷,又变得没那么热。”“入睡不再是件痛苦到需要吃药才能进行的事,饭变得好吃,开始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在口渴。”周见山听见那道声音停顿了下。“烟也不再想抽,还养了条狗,这在以前对我来说是件想都不敢想的事,我害怕和世界建立太深的关系,因为那可能会随时断掉,像舍弃一件包袱那样落下去,他们的包袱结束了——砸在我的头上。”周见山闭了闭眼。“但跟你,我想过如果在某个夜晚你突然用双手掐住我的脖子,挤压我的喉结,甚至拧断我的咽喉,我发现我居然愿意就那样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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