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见山点头,轻摘掉他盖住脸的两只手,拉过一起攥在自己手里,另只伸过来擦他脸上的水彩。先用指腹,然后用掌心。之后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把身上套着的松垮垮的薄卫衣朝下拉。【袜子。】擦干净后周见山“说”。“洗掉了没干。”陈诩说,“我已经不会那么容易感冒了。”周见山看着他,陈诩将手从那只环握住的掌中拿出来,又搓了搓自己的脸。这么搓了会,他“嗳”了声。哑巴的视线从唇移到他的眼睛。周见山等待陈诩的下一句。半晌,陈诩长长叹了口气,“吃饭吧。”黎羽开始给王立刚送饭,回来后将保温桶朝桌上一放,坐小凳上发愁:“再瘦就脱相了,我说你多少吃一点,把自己搞垮了,孩子怎么办呢?”“心里有事,吃不下,”大姐择菜,手里的黄叶子扔进垃圾桶,“这一天天在医院住着得花不少钱呢,听讲对面就赔了一点,昨天我出去买菜,人还在那门口跪着,谁劝都不走。”说着说着黎羽开始抹眼泪,有工作后她能给自己买买新衣服和好吃的了,但每月的工资还是会给家里打一点,送饭时想给王立刚塞五百块钱,王立刚没要,硬给她塞回来。五一放假刘一舟几个来店里吃饭,居然也听说了这事,“你们知道那对面是谁么。”王远神秘兮兮凑过来,抛下问题又不解答。“说啊。”刘一舟拿水煮花生砸他,“卖什么关子啊。”陈诩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视线落在路牙子上,像在发呆。“没点背景敢这么嚣张么,”刘淮哧了声,喝口啤酒,“你不说我都能猜到是什么样的人。”聊着吃着,陈诩一晚上心不在焉,周见山端了盘油焖虾出来,刘一舟开玩笑:“我没点这道菜啊,王远点了吗?”“我也没点啊。”王远也装模作样,不一会几人笑,“还用点么,诩哥朝这一坐,虾是必然上的。”当天晚上陈诩失了眠。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就是水泥地上跪着的那影子。一只手从睡衣下探进他的后背,摸了两下。一身汗。周见山于是坐起来,拧开夜灯。【怎么了?】他“问”,【热?】被子还是冬天时的厚被子,这段时间忙到没空将柜子里的薄被抱出去晒。“热,”头发黏在额边,陈诩其实已经极困,“睡不着。”周见山将他额边遮眼的头发拨开,抖了抖被子。【明天中午我把薄被抱出去晒,晒好明天晚上就换那一床。】周见山比划着。陈诩说好,人朝他旁边凑,这会又不嫌热了,长胳膊长腿朝哑巴身上攀。藤蔓一样缠着,周见山的手从他腰下绕后,拍他的背。一下下,拍得轻,陈诩的眼皮就慢慢发沉,总想闭上。小夜灯光线柔和,薄薄的光,哑巴那边更亮些。周见山一动,陈诩就觉得自己被光晕朝内吞咽进了胃里,安全,叫人想沉溺。“周见山。”他又喊。脸颊贴脸颊,两人闭着眼,盖着半溜厚被子,眼皮上雾蒙蒙的,夜灯的作用。声音会顺着嘴唇流经鬓边,再落入耳畔,不用睁眼,哑巴光是点头。陈诩就知道他在说:【在呢。】又安静了好一会,陈诩卷着困意说:“其实监控拍到了。”后背上匀速落下的手顿住。大概五六秒,或许时间也失真,可能三四秒,那只手再次落下,依旧轻轻拍着。“我翻了那天所有时间段的录像,翻完后脑子有点不转,浑身是汗,冷汗。其实你知道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周见山的脸蹭蹭他的眼睛,睫毛痒痒地挠。“后悔,”陈诩轻笑了声,其中含有一丝嘲弄,“居然是后悔,后悔打开那段视频,后悔安装那个监控,甚至后悔那天下午开车去工地门口,跟着王立刚坐电梯上八楼。”他真的很困了,眼皮睁不开,数种情绪在这些天不断纠缠折磨着他,叫他实在没办法不在梦中反复听见那声哀喝,字字泣血——“还我女儿公道!!”“如果我没看见,我还可以扮演一个十分同情但帮不上忙的看客,可以置身事外,可以只捐些钱供他生活,不必受良心上的折磨——但我看见了。”陈诩说得慢,“这事得有人去做,周见山。”王立刚与自己的关系完全比不上刘一舟,也比不上他与许丽丽,毕竟他们其实没见过太多次面,生活中也并未来往太多,一个曾经照顾过周见山的前同事,一个来店里吃饭过几次的食客,一个普普通通的要在各种工作中谋生的中年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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