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有岁蝶的事要和我谈?”温荣先开口了,他的目光落在时晏身侧的手提袋上,提芯在他手腕上绕了一圈,缠出一道红痕。“是。”时晏应了一声,思忖着从哪里说起,才不至于给温荣太大的刺激。他仍在迟疑,温荣却先问他:“和岁岁福利院有关系?”两个人对视,又不约而同地很快避开对方的视线,因此温荣没注意到,时晏的睫毛轻轻颤着。他又道了一声是。“时文礼一直在利用岁岁福利院的小孩进行性贿赂,我妈当年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她的死也跟这件事有关。”他的语速很快,像被什么追赶着,不敢停下来:“但是现在我手上的证据不充分,请您帮帮我。”温荣却说:“你停手吧。”“为什么?”时晏的尾音在抖,但眼睛却执拗地看着他,温荣握住了放在一旁的手杖,竟然从外孙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感。他的手搭上旁边椅子,在椅背上拍了拍,示意时晏坐到他身边。“聪明人不翻旧账,福利院已经交到你手上,时文礼起不了什么风浪。”“现在把这些事翻出来,无论对你,还是对岁蝶,都没好处。福利院挂着她的名字,无论如何都和她脱不了干系,我不想她身后还要被丑闻缠身。”十五年了,自从温岁蝶去世,十五年了,温荣没有再和他这么温和地讲过话,时晏却只觉得一股寒意浸透了全身,犹如被扔进了冰湖中。他没动,温荣只好挪到离他更近的椅子上,伸手过来想拍拍他的肩膀,他向后避开了。温荣没在意,只劝解他:“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不要再纠结了。”“您早就知道。”时晏发出一声低笑,眉目之间满是悲伤,“您早就知道了,对吗?”他僵直地抵住椅背,仿佛有根刺从上面长出来,贯穿了他的身体,把他钉在原地。他闭上眼睛,忍耐着心里翻涌的情绪,强迫自己一字一顿地说下去。“她最后的日子里,一直在查这件事,也拿到了一些线索。”“但是她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时文礼又严防死守,靠她自己,要拿到证据、扳倒时文礼太难了。”“所以她来找您,希望您能帮帮她。”于他而言,每一个字都是剜心蚀骨的痛苦,他揭开温岁蝶之死的最后一环,像撕下自己心口的一块皮肉。“您为了温家后辈的仕途,帮时文礼瞒下了这件事。”温岁蝶留下的旧手机里,只有两个联系人有备注,一个是李修远,另一个是“爸爸”。不是没有过疑问,为什么温荣没有帮她?温岁蝶何至于自己一个人,拖着虚弱的身体,把希望放在李修远那样不可靠的人身上?时晏不敢想,只是顺着温岁蝶留下的东西去查,查得越深,就越心惊,当年的事情处理得那么干净彻底,只凭借时文礼,只用钱,就能填上那么多人的嘴,让他们守口如瓶十余年吗?怀疑的种子一旦生了根,只需要一点养料就会疯长。而此刻,温荣的态度终于让他确定了答案,藤蔓密不透风地裹住他,挤压着肺里所剩无几的空气。手杖在地面笃笃敲了两下,温荣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温家后辈,也包括你。”“也包括我……”时晏浑身发冷,只有眼眶处是温热的,“这么多年,您不愿意见我。究竟是厌烦在我身上看见时文礼的影子,还是怕想起我妈?”血色褪尽的皮肤使他看起来像极了一尊透白的瓷器,发红的眼尾则是上面的冰裂纹。温荣于心不忍地别开脸,低声道:“是我对不起岁蝶。但是,她已经不在了,阿晏,你接受现实吧。”“外公,您告诉我,这样的现实,我该怎么接受?”时晏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生气,每一次呼吸、眨眼、每一个字都诠释着绝望是什么样子。“我以为她是因为时文礼和苏北辰,当然,还有我,才拿起那把刀的。十五年了,您几乎跟我断绝关系,我从没怨过您。但今天您告诉我,您早就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才走上死路,您看着她走上了死路!”十五年的冷待原来不是因为悲痛女儿的逝去,而是愧疚,或者说迁怒更合适。温荣比谁都清楚是什么压垮了温岁蝶,但还是把所有怒气都发泄在了他身上,和其余不知情的人一起默认,是他把灾星带回了家,害死了母亲。礼物被扔出门是常事,最亲近的长辈横眉以对,满含讥讽的议论从未停息,而他一次次把自己绑在椅子上接受电击、试图矫正性向的行为更是成了笑话,他愚蠢,懦弱,自以为在赎罪,却只是一场无谓的冤狱,他对真正重要的事情视而不见,在他眼皮底下,不知道多少孩子继续受苦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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