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风大,她就如同一片轻飘飘的浮萍,一阵风就能倒伏。“你若乏了,就去睡一觉,再有两三个时辰就到河口了。”黄葭的声音自风里传来,妇人微微一怔,睁开惺忪睡眼。抬起头,见船前景象大变,已是换了一个天地,急急看向那恩人所在。只见黄葭斜倚桅杆下,双眼炯炯平视前方。夜里没歇息太久,她脸上却也没有疲倦之意,想来她是日夜漂泊在船上的人,早已习惯夜间航船。妇人心下大安,点了点头,抱着孩子进了船舱。冷风擦面而过,长帆在寒冷的夜风中被刮得猎猎作响,黄葭走到船头,仰望头顶星辰。大风扬沙,轻舟驶风北上。铁索连舟沈叔谒立在船头,衣袍飞扬,……天光大亮,照得千江碧透,青山苍翠,宛如新生。江天一色处,见日初生,一股暖融融气韵笼住河山。黄葭独坐船头,浸沐在晨光里,仰起头,长舒了一口气。今日晴空万里,舟行此处正是顺风,想来很快便能靠岸。到了浙江龙泉,她再改道一路向西,不出半月就能抵达关中。她站了起来,阔步向前,拿起千里镜,远望江流尽头。却见天光之下,像是布了一道黑雾。大浪滔滔,暗流涌动。晨间江上大雾四起,移船相近。终于看得清楚,江河之上竟是一张由巨舰编织成的大网,黑压压的一层罗住了整段河道!这些船都很大,高出水面十七八丈,气势恢宏,硬生生挡住了江面往来的风,船身巨大的阴影投下来,压抑得人喘不过气。她这艘四百料的小舟刚刚驶入那片阴影,便听得上空落下一道声音。“你!干什么的!”黄葭抬起头,那声音离得远,又有高下之分。朦朦胧胧望去,看不清说话人的脸,只能勉强瞧见一道甲胄的光芒。藩台衙门的衙差她曾撞见过几回,建宁近年火耗极重,逃户又多,府衙上下盘剥,还是欠下了好几年的税,衙差各个狼狈。可眼前那一片,甲胄光亮如新,可见并非藩台衙门的人。她拿起千里镜,只向那高船之上看去,一面红底黑字旗在江风中猎猎作响。是漕船!黄葭一怔,急急走向船舵,欲要调头回崇安。可转念一想,纵使漕运部院派人来搜捕,也不大可能出动这么多的漕船,福建又不是有漕省份,这么多漕船停到了此处,官府恐怕是另有图谋。“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撒野!”等到那船上传来第二声,黄葭才发觉那人并不是对着她说话。雾气朦胧间,看见周围密密麻麻的黑色褐色的小点。用千里镜仔细看去,才发觉是一片片竹筏和商船。六百料的商船在漕船面前,与溪涧小渔船无异。这些商船似是一同出发的,或是船主人有交情,把船身都聚拢在一处,与漕船拉开十丈距离。竹筏上黑压压地站着一群人,有的站不下了,便沉在水底双手扒着竹筏。竹筏上的人也狼狈不堪,衣衫半湿,不知是汗水还是江水。看其打扮大约都是逃到此处准备离开的难民。这些人都是沉默不语,只有那十七八条商船上的人在与官兵对骂。那商船的确不容小觑,其上有不少夹枪带棒的侍从,紧密地守在船的四围。黄葭不知,如今的商人运货竟已经周密至此。她眉头轻蹙,想到先前张老爹曾说官兵拿着画像找人,她也不知那画像上的人是不是她,更不知道现如今漕运部院、兵备道到底有多少人能凭画像认出她。不过,把整条河道堵上,八成是冲着此地难民来的。现下两方对峙,看事态只怕要出乱子。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黄葭刚要调转船头,却听得一个沙哑的声音。“恩人。”把这茬儿忘了!那妇人抱着孩子走出来,脸色刷地一白。她久在乡间,何时见过这么多的官兵,还有这数不清的上千料的大船,高下之势,恍若遮天蔽日,如此声势浩大。又见前面密密麻麻的人群,看装扮都与她大差不差,是穿着麻布衣逃来的难民。黄葭微微皱眉,不知该如何安顿这妇人与孩子,只是现下在江上,竹筏与商船,或是漕船,哪个都不是容身之处。她思忖了片刻,看向妇人。“此处的河口已经堵住,我预备绕道从崇阳河走,转道大约要两个时辰,你只管歇着去。”那妇人镇静下来,也别无他法,只点了点头。前面的船只已经闹开,只见竹筏上许多人,已经站不住脚,正往绳子上绑钉耙,约莫是要甩进那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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