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过闸门,大船已经下倾。南峰积雪蓬勃飞落,瀑布凝如冰筋。长舟持而下,风来与人争路,意恐飞去,河渭如带,下见山岭层叠,又见绿水小涧。白浪翻飞,众人惴惴而立。大舟俯而过闸,有绝壁数处,高山重重叠叠,奇秀万状,目不暇接,正入眼前。河水东折,轻舟已过万重山。五日围城浊酒一杯天过午,梅香花湿雪……隆冬江左,大雪满地。黄葭同赵世卿来到杭州城时,黑压压的一群人正堵在城门前。风声动地,白草尽折,山色四围皆冰雪。城门外守城的官兵有数十人,一双双盯着远处的夹道,只待行人走过来,那眼神就像是几把蘸着油的湿刷子,在他们身上刷来刷去。黄葭掀起帘子向外看,望着黑压压的人群,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城门口的官兵拦下了一群人,声音顿挫,“今闽广奸民往往椎髻耳环,效番衣服声音,入其舶中,导之为奸,因缘钞暴。”“巡抚衙门有令,自南来过舟者,往来路引都要再验。”众人脸色一白,怔怔地看着官兵。四个官兵起了长杆将他们拦在一边,“你们且等一等,让那些人先走。”“那些人”就是从浙北过来的人。黄葭看着散向两边的人群,微微蹙眉。她从淮安北江口走的时候,用的是一位河工已故妻女的路引,加之当日行人众多,她才得以安稳上船,如今若没有搭上赵御史的马车,此行又要多生变故。放下车帘,一阵倦意翻涌上来。黄葭靠在车厢里,打了个哈欠,慢慢合上了眼。马车过了城门,长街上点起明灯千盏,照得车厢里也是光影绰绰。大雪细细密密地下着,风声急促。马车停在钱塘酒家,这是一间极为偏僻的客栈。掀起青帷,只见那雪花正落在马背上,一股寒意逼向心口。黄葭扶正斗笠,下了马车,赵世卿撑着伞走在她前面。过了小穿堂,一路跟着的侍从去安排了几间上房,他二人则是径直上了二楼。到了二楼的廊外,冷风不住的吹,四下静穆。赵世卿边走边问,声音不咸不淡,“船帮那些的人已经将消息散出去了?”黄葭低头,“您给的银子够,他们早到了三日,方才城门口不见他们人影,那意思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赵世卿轻笑一声,让这压抑的氛围松动了片刻。“黄姑娘做事,真是稳妥。”黄葭不言不语地跟着。楼外卷起一阵冷风,吹得雪片纷飞。绕过西厢,赵世卿忽然转头看向她,“过几日,还要劳烦姑娘一些事。”黄葭眼眸微深,“一切听凭执事安排。”大明律有成文规定,中枢的十三道监察御史与专纠地方官吏刑名事务的臬司衙门须彼此纠劾,交叉监察,以防御史失职。赵御史既然要弹劾浙江官员,一旦弹劾起复,臬司衙门也会介入,而审理之事若全权交给臬司衙门,他大概是不放心的。所以,在上交臬司衙门之前,必得着手先调查一遍,而这些事,光靠他一人是做不成的。除此之外,今年朝廷已经明发谕旨“御史出巡,其应劾官员须先及大奸,不许止以州县府佐等官充数”。赵世卿既然要弹劾,就不能以小官小吏充数。黄葭跟着他一路过来,虽不知他究竟打算将矛头对准哪位大官,又将如何动手,但她已经知晓了这么多秘辛,对一介布衣而言,大抵不是什么好事。赵世卿包下了几间上房,很快便一一吩咐了众人,坐着轿子出去了。临走前,传唤了两个长随跟在黄葭身边伺候。黄葭自知走不了,就要了一壶龙井茶,一直坐到午后。店小二烫了一壶烧刀子,又上了一只烧鸭、一尾鲈鱼。她随意地扒拉了两口,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看向酒楼外,雪片摇落。浊酒一杯天过午,梅香花湿雪沉沉。另一边,赵世卿已经到了钱塘江岸。舳舻蔽江,人语喧杂。码头上阶梯的两边站满了官兵,持刀在侧,虎视眈眈。少数几个官兵举着火把,火苗攒动,在雪天里映照出一派猩红。阶梯下是一群亟待上船的行客,站立黑压压一片,少说也有千人。两方僵持不下。站在前面的行客都安静着,后面的则是高声呼喊,愈发喧闹。赵世卿下了轿,入目山冈,小丘重重。行五十步,江水汹涌澎湃,急流舔舐着江岸,码头内外皆种官柳,行列整齐,此刻已然青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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