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山泉潺潺,从舟下涌过,二人往谷中行去,周遭雾色浓如棉絮。船主立在她前面,二人相隔不到十丈远,却也看不清彼此身形,只有一团黑影散在蒙蒙水烟里。不知行过多久,衣衫已经沾了雾水,脸上湿漉漉一片,远处的水道似乎曲折无比,山谷也大得没有边际,仿佛怎么都走不到头。他是在带她兜圈子。黄葭想明白这点,却没有多问,只坐了下来,听着耳边滴答的水声响动不止。她坐下来,静静看向前路。又过了半个时辰,眼前终于浮出了些许亮光。船出了谷,到了两峡之间。天光熹微,落在大雾之上。黄葭抬头看去,不远处荧光熠熠,宛如天上星子、亦或是山中鬼火。当船慢慢靠近,她终于看清,那是人群中举起的一个个火把。微风掠过,火苗晃动,在大雾中犹如鬼魅的身形,勾勒出周围的山水人群。形形色色的人乌泱泱地站在陡坡上,一双双眼睛朝这边看过来。火光微漾,带出寒芒,那是刀兵上闪烁的光。她的眸子渐渐冷下来。近百号人马、持刀枪、聚于水泊之间。除了匪寇,不作他想。黄葭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带路的船主,他立在船头,山风自两峡间吹来,身形八风不动,向山坡上的人招手,脸色泰然自若。看来,他在这群山匪中地位不低,兴许就是匪首。船驶向山的阴面,正前方是一处巨大的凹岸,停着几十艘大船,大大小小的船身隐没在雾色当中,帆已经放下,船舱里却亮着灯。这是一个深水船坞。由桦木搭起的渡口足有六丈宽、三十丈长。船主脚下那艘船一靠近渡口,乌泱泱的人群里走出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个身着宝蓝色长衫的女子,正是练儿。而她身后的人大都带着刀枪,站立如松柏。练儿面如冰霜,左手边站了一个白衣书生打扮的男子。二人并肩,立在众人前面,大抵在匪群中颇有声望。黄葭面色凝重,脚下的船仍在向渡口靠近,渡口的一排树影掩住了她沉思的神情。船主已经被几人扶着,上了岸。两边树木沙沙作响,衰败的叶子铺满了渡口。黄葭的船也随之靠岸,她未有动作,渡口处站着的几位匪徒已将她拽上了岸。踉踉跄跄走过几步,她心绪纷乱如雨,抬起头,见渡口上的匪众竟警惕地看着她,心中不由好笑,这会儿该害怕的人,应该是她吧。黄葭站到了众人面前,身后是一望无际的水泊。四下安静极了。只听船主咳嗽了一声,练儿赶忙给他披了一件藏青色大氅。两边的刀兵已经向黄葭靠拢来。火光照过刃口,映出一道白光,落在她的眼角。黄葭安静无言。“来者是客人,刀斧胁身,不是待客之道。”船主悠悠开了口,声音平和。但当黄葭抬起头,对上他森冷的目光,才读出了这句话中并不平和的意味。匪群中有人开口:“舵主,此人既是官府的人,又盗走了舆图,误了咱们的大事,如今贸然闯谷,还是先行羁押为好。”船主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又看向黄葭,没有接话。“爹。”一直沉默的练儿倏尔开口,“此处风大,大伙都忙了一天,穿得少,站在这儿恐要着凉,不如先上船吧。”说完,练儿看了一眼旁边的白衣男子。二人对视一眼。船主没有说话,背身向后走去,算是默许了女儿的提议。白衣男子向四面的刀斧手使了个眼色,两把冷硬的刀背登时抵在了黄葭的腰间,迫着她向前走。众匪徒面面相觑,将刀剑收了回去,跟在练儿身后。黄葭静静地走在最后面。看这个架势,船主是匪首无疑。山间风大,船中烛火晃动。光影隔着窗,落在身上。黄葭站在舱外,双手已经被麻绳缚住,因她不闹不叫,这群匪寇便没有堵住她的嘴。山间的风徐徐吹来,白衣男子提着一壶茶走进船舱,与黄葭擦肩而过,“人世黄泉祇一遭,见几而作是英豪。眼前速把机关转,莫待临时赴市曹。”这是叶梦熊的劝降诗。湿热的风刮过来,黄葭的脸绷紧了。她自认没做过顺民,对官衙怨气颇多,但她也从未想过落草为寇。倘若真与山匪勾结成群,按照律例,即是杀头的大罪。火光洒在脚下的船板上,烛影恍若恶鬼,张牙舞爪地向黄葭扑来。她脸上浸出了薄汗,但知此处是匪窝,要回头已是不可能了。漏下一刻,她被押进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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