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道不是自找的?”陈九韶冷哼一声,“好好待在官驿,能有那么多事?逃了也罢,竟还知道回来?在贼窝里待了几日,是不是清白也不好说,要我是她,早就找根绳子吊死了。”杨育宽叹息一声,“话也不能这么说……”“杨郎中,你太仁心了,当君子不是这么个当法。”陈九韶提起铜壶,满了一盏。小铜壶里的水刚沸,苦涩清冽的茶香更浓。灯烛闪动明灭,杨育宽凝视着他,沉默不言。陈九韶看着他脸上的忧郁,不由笑了,“做上官的,最要紧的是威严。当着下面人的面,脾气太好,他们便蹬鼻子上脸。”闻言,杨育宽无奈一笑,“看来我不大适合做上官,若非家里逼得紧,倒不如做个匠人。”陈九韶摇了摇头,“士农工商,中间二者,大都劳而无功。就像好不容易修成的官船,经由赵御史闹了那一出,又在冰刃上压斜……”“不是压斜,是斜度不整。”杨育宽纠正道,“船底本是弧形,中轴龙骨两端上翘,龙骨定隔舱板朝向,使船肿前后的隔舱板和两侧斜向相对,靠近肿部与靠近船头船尾的隔舱板、内外斜度不一。而维持斜度最关键的,就是斜向构件的连接,这些构件关乎平衡、水密,每个都是单独削制。”“谁想到赵御史夜里那一撞,向内压坏了几十处构件,使得斜度不整。康厂官说了,这样的事虽稀奇,但也不是不可能发生。”陈九韶听他说了这么长一段,不禁有些佩服,“康厂官今晨说的话,我早忘干净了,你倒还记得。”杨育宽笑了笑。谈话间,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士卒快步走来,站定在门外,朝里面两人拱手。“二位大人,黄船工醒了。”杨育宽与陈九韶对视一眼,眸中闪动着不可置信。杨育宽忽而一笑,“方才只怕是你我会错了意,郎中是故意把话说得保守些,好让咱们耐下性子等。”陈九韶微微颔首,又看向士卒,“带她进来。”漏下一刻,天地的颜色都暗了下来,急风骤雪已至。黄葭被两名士卒带进堂屋。堂下两人看去,见她穿的还是一身灰衫,面白若纸,身子颤如一片风中落叶。陈九韶看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由轻嗤一声。杨育宽还是有些不忍,她一个弱女子,被山贼掳去,定会遭受万般折辱,她能想法子从贼窝里逃出来,不管她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到底是不容易的。思及此处,他不由伤感起来,刚想关切几句,却见黄葭倏地抬头、看向他。这目光定如磐石,在一身的病容衬托下,又显出几分凛然。黄葭不知他二人心中所想,只按照来之前推演的那样,不卑不亢地施了一礼,“听闻今早船厂来人,可是出了什么事?”杨育宽宽慰的话堵在了喉咙里。他按下心头对修船一事的焦急,目光恳切地看向她,缓缓道:“不是大事,你回去养好身体再说。”陈九韶猛地转头,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原以为方才苦口婆心说了一通,已经把他给说服了,没想到见了人,他又开始犯糊涂!黄葭也是一怔,不由把目光转向陈九韶。只见陈参将瞳孔一缩,震惊溢于言表。灯花跟着爆了几下,暮色渐沉。陈九韶又看了杨育宽一眼,见他还是不说话,只好自个儿开口:“船厂那边出了事,官船被毁,你尽快收拾,最好明早就过去。”他说完,便看黄葭反应如何,只见她先是惊诧,继而眉头紧锁、嘴唇抿了成一条线,最后又仰起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此事非同小可,烦请二位向康厂官知会,我即刻动身。”陈九韶赞许地点了点头。杨育宽一愣,心中触动,看向她的目光流淌着欣慰。…鸡鸣起,雨从西来,洒衣尽湿。黄葭登上车辕时,抬头看了眼天色,还是黑蒙蒙的。到了船厂,大门敞开,里面灯火荧荧。——工匠已经来了大半。康厂官得知黄葭受伤,一早从灶房请了两位大娘来,等在门外。书办在前面带路,黄葭由两位大娘搀扶着进门。她身上的瘴毒虽已用解药除去,但到底高热发汗了一整日,身体还是有些虚弱。但她、不得不如此。一个逃出去多日的人,莫名跑回来,而且是在所造官船被毁后回来。其中巧合,实在引人遐思。黄葭不得不编个故事,一来,让有心人知道,她这几日忙得很,根本没有机会对船做手脚;二来,只要故事足够跌宕起伏,便转移了那些看客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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