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料,如今靠山尚未觅得,他的长兄王义伯却在这个当口,抢了他在市舶司的位子。王氏兄弟昔年在分家一事上,已经撕破了脸,王仲贵眼下再回市舶司,便要屈居他长兄之下,这是他万万不能忍受的。如今他同江忠茂南下,便矢志要留在江北,当上清江船厂的厂官。如此,传到福建,他才算是脸上有光。次日卯正,大船徐徐靠岸。淮安码头已经站了乌泱泱一片人,各色官袍混杂,来的都是五品以上官员,风动之时,一身身袍服猎猎作响,细雨蒙蒙地下,两岸青鸟啼鸣不止。江忠茂扫过一眼,被两名小太监的搀扶着走下船。……“钦差驾到,先得是铜锣开道,再是两排卫队前行,后面跟着的文官、随扈、差役,数都数不过来,那钦差坐的轿子,都是铺了锦缎的,下雨天还透着亮……”老船工话音落下,官厨里响起一片啧啧声。黄葭在小米粥上洒了两勺咸菜,若无其事地咀嚼着。一边围拢的众人越聊越起劲,不时爆发出一阵笑声。半晌,书办走了进来,“黄掌事,杨郎中请您过去一趟。”“什么事?是不是跟钦差有关?”站在人群中的老船工忽然跳下桌子,扭头问道。书办一愣,“不清楚。”黄葭起身收了碗筷,从众人边上走过,她脚步很快,只在瞥见桌案上堆的那一摊东西时,忽然停顿了一下。“瓜子皮记得收了。”惊洪发平陆能入他眼的只有两种人:……连日大雨,茶厅昏暗一片,杨育宽坐在厅下,喝着茶。“杨郎中。”她拱手一礼。杨育宽看了她一眼,神情颇有些复杂,“你先坐。”黄葭默默坐下。杨育宽拿出打好的腹稿,“这大半年你任着厂官,行事也算无功无过,只是,自落下伤病,你的精力大不如前,勉力挑着这个担子,想必也很吃力吧?”黄葭神色微变,想起她走过来时,中轴线上的三门已经敞开,长随书办进进出出,将她的那些图纸书卷一摞一摞地搬出去,又将一件一件新摆件搬进来,诸如文玩字画、玉器银器。看样子,三门内恐有调任。她拿起摆在木几上的茶盏,里头是龙井茶,她本就不喜龙井,今日的茶叶还放多了,清苦的滋味霎时充斥鼻腔。“尚且应付得过来。”杨育宽轻咳一声,“今日钦差发了话,想举荐一人顶上清江厂厂官一职,我等审过了履历,其人资历、才干皆在你之上,还在工部当过差,部院便没有理由拒绝了。”黄葭抿唇,握着茶盏的手登时一紧,只面上不显,“有这样的人来当然是好,但交接事务还需一段时日,若是能与其人面谈,是再好不过。”杨育宽一愣,只笑道:“这有何难,我这便请人过来。”他起身唤人,黄葭思索着对策,眼底一片阴霾。她原不在意清江厂的职务,但眼下的刺杀,首要得到官船巡漕的准确时间和路线,才能适时铺设埋伏,她作为厂官,原本可以亲自在清江浦将江忠茂一行送走,甚至假汛期之名,安排他们在特定时辰离开。而倘若这个关口,她卸任了,之后的事情就难办了。黄葭这么想着,心头惴惴,不知不觉喝完了一盏茶。漏下一刻,眼前忽闪过一抹赭黄色身影,那人绕过花圃,正往茶厅这边过来,体态格外眼熟,一手拢在身前,一手负于身后,大摇大摆,走路外八。“杨郎中。”他到厅下站定,拱手作揖。“王老上座。”杨育宽起身去扶。黄葭坐在远处,看清了那人的脸,心底蓦地一寒。“早知隽白在此,我该备上好酒好菜,好好叙上一叙的。”王仲贵眉眼含笑,瞧见她似是吃惊。黄葭面上带笑,心中也有些吃惊,他今年该有五十多了,保养得却异常好,红光满面,同年近四十的杨育宽站在一处,像是同辈人。“王叔,别来无恙。”她起身施礼,语气恭谨。王仲贵看了她一眼,仰头长叹,颇是感慨,“这都多少年没见了,都快认不出了。”站在一旁的杨育宽愣了愣,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旧交亲戚,相敬如宾,他悬着的心终于安下来。都是一家人,这个厂官谁当不是当。“二位既是旧识,我便不打扰二位叙旧了。”杨育宽温声告辞。王仲贵笑了笑,“杨郎中慢走。”“慢走。”黄葭随声附和。杨育宽走了出去,到了廊外,脚底下,一个个人影飞快地流过,三门的物件就快被搬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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