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之中,钱本昌深望了他一眼,只是笑:“年纪大了,想得杂。”黄葭蹙眉,又见周遭宾客陆续起身告辞,也不欲久留。她回厢房换回原先的衣衫,跟着离席的客人,往游廊外走。夜风裹着雨后湿气,将衣角掀起。游廊尽头连着前院,路上积着未干的雨水。她走在后头,听前面众人说笑,笑声在静谧的夜里略有些突兀。拐过廊道,忽见前方黑影如潮水般涌来。铁甲摩擦的“咔嚓”声刺破雨幕,如钝刀刮过耳膜——“铮——”数十柄雪亮的刀锋出鞘,森冷的白光落在脸上,披甲持刀的士卒已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刀锋抬起,寒芒交错,将前路堵得严严实实,最前排的士卒高举弩箭,直指咽喉。“啊!”一声惊叫撕裂黑夜,人群如炸开的蚁穴般骚动,有人踉跄后退,踩翻了廊下花盆,“咣当”声此起彼伏。隔着慌乱的人影,黄葭呼吸一滞,扫过士卒的甲胄——铁鳞甲、红缨盔,护心镜上烙着虎头纹。是总兵府的人。她心头一凛,立刻想到了袁侍青。“军爷,不过吃顿喜酒,这是闹哪出啊?”一个傧相试探着上去,面上赔着笑,“家里人还等着呢,你们不肯放人,今晚我们——”“外头已经围了人,”为首的士卒冷着脸,雨水顺着他的铁盔滴落,“即便我这里放了行,到大门口,你照样出不去。”黄葭站在原地未动,余光转向游廊外,一个个黑影还在雨中穿梭,刀光隐约闪烁。“凭什么拦人!”一个醉汉突然推开旁人冲上前,酒气喷在士卒脸上,“知道我是谁吗?我舅爷在布政司当差——”“唰”的一声,士卒的刀尖抵上醉汉咽喉。人群蓦然死寂。黄葭上前半步,脸有些白,声音却平稳:“这位军爷,若今夜不能离府,我等该去何处?”士卒收刀入鞘,瞥了她一眼:“回宴厅坐着。上官有令,亥时前自见分晓。”游廊外,雨幕中又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似有兵卒调动。灯笼的红光映在士卒铁甲上,恍如血渍。黄葭沉默片刻,转身对惶然的众人轻声道:“先回席吧。”众人沉默片刻,陆续往回走。黄葭走在最后,只听身后士卒低声下令:“东花厅也围住了,一个不许漏。”她心中蓦然一沉,此刻喜宴的丝竹声已停,唯有雨声铺天盖地。·庭中。气氛格外沉闷,所有人都焦急地等着。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闹出如此动静,这桩婚事又是总兵府的小姐出阁,万一生变,总兵发怒,他们这些来吃酒的人都落不了好。黄葭捧起热茶,也是惴惴不安,但她担心的不是总兵发怒,而是……钱本昌、郑通事,现下竟然都不在此。难道今夜之事与市舶司有关?如果与市舶司有关,那么他们二人被带走后,下一个、就该轮到她了。黄葭只是这么一想,下一瞬,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几名士卒穿过人群,走到她面前,目光扫过她的脸。“总兵叙话,劳烦这位大人过去一趟。”庭中顿时死寂。一道道目光只扫向她,像是要把她盯出个洞。黄葭只应了一声,放下茶盏。夜雨淅沥,整座府邸死气沉沉。大堂就在不远处,比刚才的庭院还要寂静。她缓步走上阶,隔着十步的长廊、晃动的灯影,已经看见了里面坐着的一群人。——今日宴席邀请的官员、市舶司的属官、王家的高堂,统共坐了有二十几人。鲍冕坐的是主座,王预诚坐在他边上,身上竟还是一身喜服。这个时候,他不该去洞房花烛么?还是说,事情就出在这一步!黄葭垂下眼眸,跨过门槛。“报——人已带到。”“你们先下去吧,不……”鲍冕思忖了片刻,抬眼,“去庭里看着,别让那些人大吼大叫的。”说完,他的目光移到了黄葭脸上,抬手指向西边里的空位,让她先去坐着。黄葭会意,转身走过去,只见郑通事、钱本昌两个人也都坐在西边,脸色不大好看。到底出了什么事……钱本昌见了她,欲言又止;郑通事兀自撇着茶沫,似乎更淡定一些。她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坐下,又开始打量起四周。其实,还是有一些人没来。姚提督没来、袁家亲戚没来,甚至总兵袁克良本人竟也没来!这倒是出乎预料,他的兵都到了,他的人怎会不到?她微微抬眸,望向主座上喝茶的鲍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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