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接过纸条,仔细辨认上面的人名与地址,又唤来一位在票号效力二十余年的老账房一同回忆。两人交谈片刻。老账房翻出一本厚厚的旧账册,一遍遍细细地看。“回大人,”掌柜将纸条恭敬递回,“查到了,此信确由泉州分号发出,当时付的是加急脚力钱,要求务必稳妥送达。但……”他脸上露出一丝困惑,“这信送达的地点,并非纸条上写的山东聊城,而是……南安码头附近的一家小酒馆,名唤‘客来居’,签收人是他家掌柜‘陈子虚’,账册上记得清清楚楚,回单在此。”南安?客来居?陈子虚?黄葭只觉脑中“嗡”的一声。那上百封信,竟然没有一封寄去了山东?是韩同勖留在南安没有走,还是这些信流到了旁人手中?她接过掌柜递上的回单。上面白纸黑字:发信-永通票号泉州分号收信-南安码头客来居签押-陈子虚(画押)黄葭深吸一口气。谁篡改了地址?赵善,还是……永通票号?可那不过是她写给韩同勖的几封书信,信中写了一些嘘寒问暖的话,偶尔提了提写《海舱述要》的心得,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他们这么做,目的何在?掌柜和账房看着她拿着回单怔怔出神,脸色有些苍白,大气不出。堂内一时寂静。过了好一会儿,黄葭才将回单折好,抬起头,脸上已恢复平静。“有劳掌柜。”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远,“这个酒馆,本官回头再去问。”“您倒也不用问了,”掌柜笑着接话,“这个‘客来居’当年开在南安,也算是个有名气的地方,现下老早就关张大吉了。”黄葭蹙眉,看向掌柜,“他们是经营不善,还是……”掌柜叹了一口气,“当年泉州市舶司还在的时候,南安那边养了不少的穷酸文人,有人管那个地方叫……”“南安幕府?”她忽然想到。“似乎是吧,”掌柜眯起眼,“那里的人天天混迹酒馆、谈天说地的,因为大都是幕僚,会作诗文,所以酒馆也靠着诗书这些,风行一时,后面那些幕僚一走,地方冷清下来,生意也不景气了。”黄葭垂下眼眸。按照江忠茂所言,当年她上了内府的名目,本是必死之人,却由南安幕府一个叫汤河的人除名,侥幸逃过一死。那眼下收她信的人,莫非就是那个救她的人?黄葭起身,对掌柜略一颔首,不再多言,转身带着书吏走出了永通票号。门外夜市喧嚣,雨声有些刺耳。她望了眼熙熙攘攘的长道,忽觉眼前都隔着一层无形的迷雾。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别来无恙“世妹,做人、眼界要宽阔一……子时快船溯闽江而上,返回福州,暮色浓重,两岸青山轮廓渐次模糊。黄葭卧在舱中,水声潺潺,望着窗外,仍无睡意。船行至水势平缓处,江面渔火点点。倏忽间,一叶乌篷小舟自崖影后无声滑出,悄然靠近。舟头仅立一蓑衣人,斗笠低压,身形在渐浓的夜色里影影绰绰。黄葭目光一凝,起身望去。那身影,即便在昏暗中,也透出几分熟悉的轮廓……“停船。”她道。大船缓缓停驻,水波轻漾。小舟靠拢过来,蓑衣人似早有预料,大步踏上甲板。他摘下斗笠,露出一张风霜浸染却依旧俊朗的脸。眉如远山,目似寒星,经年漂泊,那通身气度非但未减,反倒因岁月沉淀愈显清贵。黄葭一时恍惚。她这位世兄,年方十六时,在广州一带便已是名动乡里的“在世潘安”,彼时行于十三行闹市,行人驻足,众商侧首;荔枝湾的画舫游宴,但凡有他在座,闺秀们隔水而望,珠帘半卷,檀板声咽,目光流盼处皆在他一身清辉,可谓见者无不心折。若非如此……当年,她也不会与他书信往来不断,寄予少年心事。“世妹,多年不见,别来无恙?”他声音清朗,带着一种熟稔的腔调。黄葭的目光已归于平静,抬手示意长随,“备些酒菜。”舱内重新点上灯烛,光影摇曳。简单的几碟小菜,一壶温热的米酒。两人对桌而坐,隔着跳跃的烛火,气氛微妙。“前些年,我尚在聊城,回福建,也是前不久的事,”韩同勖执箸,夹起一片笋干,语气随意,仿佛只是闲话家常,“隔了这些年,世妹连封信也不去,倒教为兄伤怀得很呐……”黄葭啜了口酒,想起那些被送去南安的信,心中有些沉重,只道:“我不去信,世兄也不送来,想必也不曾挂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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