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葭面色晦暗,望着签文,又看向法正清明的眼眸,扶着矮几起身行礼。“多谢方丈教诲。”·安排完“送王船”的事宜,她就下了山。程琦仍然紧随其后,按刀而行。暴雨倾盆,士卒撑着油伞,黄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前面,蓑衣压着肩,就如她的心情一样沉重。偶然来一趟,就抽了一支下下签,还有船厂的榫卯结合的事,桩桩件件,如巨石堵在胸口,呼吸也带上了火气。抬起眼,漫天雨水中,山脚下的茶棚成了唯一的遮蔽。黄葭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刚入棚檐下,抖落蓑衣上的水,一个沉稳的声音便已传来:“黄主事,行色匆匆啊。”黄葭抬眼。茶棚角落里,一身官袍的江朝宗正坐在粗木桌旁,脸上没什么表情,雨雾朦胧,衬得他的眼神难以捉摸。黄葭只略略躬身:“江中丞。”话音落下,身后的程琦已上前半步,身躯侧倾,恰好隔在两人之间。江朝宗的目光在程琦身上掠过,又落回黄葭紧抿的唇上:“雨势甚急,黄主事不妨坐下喝碗热茶,驱驱寒气,本官正有些事想与你聊聊。”黄葭一怔,她满脑子都是榫卯和签文,只想尽快赶回船厂。她微微蹙眉,“谢中丞美意。只是船厂尚有急务未决,下官需即刻返程,中丞若有吩咐,容下官改日到衙署听训。”说完,转身欲走。“是关于钥匙的,”江朝宗的声音不高,“有些话,今日需得与你说个明白。”黄葭微微一愣,有些犹豫。一旁程琦锐利的目光已经投向她,带着劝阻、震慑,或是……威胁。黄葭心头一阵烦恶,涌起一股无名火。沉默一瞬,她抬手解开了蓑衣领口的系带,走到那张木桌前,坐了下来。棚外雨声轰鸣,程琦兀自站立,盯着两人。江朝宗视而不见,只看向黄葭,“当日给你看的盘龙锁,锁的就是白银箱子,那三把钥匙,至关重要。白银寻回之日,就是钥匙启用之时。东西,必须在那之前造好,朝廷等着。”黄葭一怔,心头那点被强压下的火气又隐隐窜起。钥匙竟关联着白银,远比她想得紧要。但想龙山寺上的那些官兵,又忍不住道,“福建有那么多山,中丞不会是想靠挖山,把银子挖出来吧?”“你当我是傻子么?”他白了她一眼,“当年江忠茂在任,大修过开元寺、承天寺、龙山寺三座庙宇,若要藏匿大批白银,大抵就在这三处。”黄葭眸光微动,开元寺、承天寺、龙山寺……当年奉命大修这些山寺的督工就是王伯。朝廷若早断定白银在山寺里,那么王伯的起复、入狱,就是打一开始注定,他的嫌疑也从此而来,难以洗清。这么一想,心头许多疑惑释然,“可是龙山寺、开元寺、承天寺,统共占地几百亩,就这样挖,不知道要挖到什么时候……”江朝宗脸色一僵,目光微垂,端起茶碗啜了一口,才道:“你想这些,倒不如想想那位陆部堂。”“他把你从大狱里捞出来,是公然打袁克良的脸,”他嘴角扯出一点冷意,“袁克良早就断了他的木料运路,再过几日,造船的事就完了。”断料、完了?有这样的事……黄葭一怔,可船厂木料,分明还在运来,她昨日还去清点过,难不成是鬼运来的么?她侧过脸,看向江朝宗,见他端起茶碗,吹了吹热气,姿态平静而散漫,不像是说谎,但他也许知道得不多。黄葭叹了一口气。正在这时,雨从茶棚的破洞钻来,一滴冰凉砸在她手背上。下意识抬头,只见头顶角落一张残破蛛网悬着,豆大的雨珠撞在网上,顺着纤细的蛛丝滑向四面八方,最终落下。奇异的是,那网被扯得变形摇晃,却始终未破。她盯着蛛网,眸光忽闪,心头连日盘桓不去的难题豁然开朗——应力。雨水冲击之力,不正像巨浪拍船?蛛丝将冲击分散传递,故而不破,而若仿了这个形态,用在榫卯交接处,分散受力……这念头如电光石火,她面上却无甚波澜,只从怀中抽出一方素白汗巾,腰间取下墨盘。江朝宗正为方才被顶撞而面色阴沉,见她此举,不由诧异,侧首看过去;程琦握紧刀柄,身体前倾,也警惕地看过来。黄葭已蘸了浓墨,俯身在那布片上起笔。一时,四围的漏雨声都安静下来。她心无旁骛,墨线在布片上勾勒、交错、盘绕,一个形似蟹螯钳合、曲面层叠的结构渐渐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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