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遇一听就懂了,立即道:“政委,我和盛清衍,确实是男女朋友关系。”“什么?”李政委呆了片刻,“你才多大,谈什么恋爱啊……”谈就算了,居然还跟盛清衍谈。盛清衍,可是他看中的女婿。他女儿前阵子来军区,一眼看上盛清衍,求他撮合。他也很满意这个年轻人,主动开口说介绍,但这小子,一口回绝,说有女朋友了,他本来是不信的,可是,眼前这两人,站在一块,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他女儿,就显得有点配不上了。他遗憾摇摇头:“是我唐突了,盛清衍,请听令!”“是,政委!”盛清衍立即绷直了身躯,原地待命。“最后一项命令!”李政委大声道,“护送容工顺利返京,能做到吗?”盛清衍有点意外,随即领命:“是!”李政委敲了一下他脑袋:“怎么,你以为我会下令让你必须去相个亲吗,我又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拆人姻缘,天打雷劈,我可不干这样的事,好了,你俩出去吧,不然我怕我忍不住挖墙脚。”盛清衍敬了个礼,牵着容遇走出去。容遇在基地的工作暂时结束了,盛清衍也是今天得离开,于是当天傍晚,二人买了最后一班机票,前往机场。刚进去,就听见广播中播报,他们的航班,因为不可控因素,晚点三个小时。容遇看了眼腕表:“去外面走走?”夜风裹挟着细沙扑面而来,容遇下意识眯起眼,盛清衍不动声色地挪了半步,高大的身影恰好挡在风口,远处,夜市的灯火在暮色中明明灭灭,四处弥漫着烤馕的焦香和孜然的气息。二人手牵着手,在夜市上闲逛。对他们二人来说,这是极其难得的闲暇静谧时光。容遇看到了一排手工铜器,摆摊的妇女笑着递来一个手工打造的铜哨:“姑娘,这个哨子很便宜,二十元一个,要不要?”容遇付了钱。她拿着哨子吹了吹,音质很不错。盛清衍伸出手:“让我试试?”二人正好走到了夜市的尽头,那里没什么人,只有胡杨树,他接过铜哨时,靠在树边,将哨子抵在唇边,吹出一段《在那遥远的地方》的旋律。这个曲子,让容遇有一丝恍惚。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咸涩的海风仿佛又扑面而来,她记起七十多年前的自己靠在邮轮栏杆上,纪铮也是这样随意地倚着船舷,一枚旧铜哨在他唇边闪着微光,同样的旋律随着浪花起伏。那时候月光也是这般清冷,落在他温润的侧脸上,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边。她鬼使神差伸手。指尖触到他的眉骨。盛清衍呼吸一滞,却站在原地任由她描摹。她的手指划过他高挺的鼻梁,那是与纪铮完全不同的弧度,却在月光下投下同样令人心动的阴影。她突然踮起脚。温热的唇,贴在了男人削薄的唇瓣。轰——!盛清衍的脑子几乎炸开了花。他只呆了一秒钟,就反客为主,一手扣住她的后脑,一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彻底按进怀里。远处集市的喧闹仿佛突然远去,耳边只剩下彼此交错的呼吸。盛清衍的吻带着硝烟与强烈荷尔蒙的气息,与记忆中纪铮那个带着海盐味的吻重叠在一起,时光在这一刻奇妙地交错,她分不清唇齿间的心跳属于过去还是现在。不知吻了多久,终于松开。盛清衍眼中,带着一丝迷茫。容遇嗓音沙哑:“怎么了?”“我好像……”他按了按太阳穴,“好像凭空多了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在邮轮上,大海……”容遇一惊:“还有呢,还有什么?”盛清衍使劲回忆:“有很多人,枪声,开战了,死了好多人……”他头疼欲裂,一张脸惨白。你相信前世今生吗?“邮轮,我见过,和那张照片一模一样……”“有个女人,孕妇,她是谁,为什么……”盛清衍抱住了头,豆大的汗珠不停滚落。“别想了,别想了。”容遇握住他的手,“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想不起来也没关系,盛清衍,我让你别想了!”鲜红的血丝爬满了盛清衍的瞳仁,他回握住容遇的手:“什么叫做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过去什么事?阿遇,你知道些什么?”容遇望着他:“你相信前世今生吗?”盛清衍沉默。他并不信。但很显然,她信。所以,他难以给出回答。“或许,刚刚出现在你大脑中的画面,是你前世的经历。”容遇缓声道,“既然是上辈子的事,那就没什么好想的了,时间快到了,我们先登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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