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间,郗烬忱莫名有些不太想开口说话。
卿淼的身影瞬息间就从眼前消失不见,身下的支撑冷不丁被抽离,他整个人便随之跌落到冷硬的椅子上,反应快速地稳住自己才没有摔到一旁。
不断淌水的地方在下坠后遭受重击,郗烬忱被激得脊背一颤,攥紧扶手,还未等缓过神,一道阴影已经掩着光笼罩而下。
迟聿驷站在那里,皱着眉好一会儿,半晌才从嘴里蹦出来四个字:“玩得开心?”
他周身的气压太低,脸色也不太好看。像是感知到熟悉的预警,团子在衣服下不安地动来动去,郗烬忱下意识揉了揉它,思考起自己一天的行为,没有立刻去回他的这句问话。
无法解释原因,关上门后,和迟聿驷对上目光的第一秒就有点不受控地要掉眼泪。眼眶无端发烫,胸膛涌起难以表述的情绪,像是被某种存在扭曲了性格和想法,内心对这段没有定义的关系突然产生极大的惶恐与不安,让他下意识想要逃避迟聿驷望过来的视线。
这感觉太过奇怪。
郗烬忱向来不是这样的敏感性格,也不会对自己与他人任何形式的相处关系产生不满,人总是需要点自由的,不管任何方面,他向来把自己放在其中最自由的那一位置之上。
就像面前的迟聿驷,他本该是个安全的例外,被异能夺走情感的男人状似冷漠,十分淡然,并且对一切事物都波澜不惊。
可此刻却有点不对,郗烬忱敏感地捕捉到一丝异样。
那双冰蓝色眸瞳深处似有暗潮翻涌,呼吸也比平时重了半分,看起来某种复杂的情绪将他裹挟,却又被硬生生压制下去。
他好像是在愤怒。
迟聿驷掀起眼皮:“我现在在你面前。”
观察着郗烬忱的表情,过了一会,他又气沉丹田,言简意赅地补充道:“只有我。”
——你喜欢队长还是喜欢卿淼博士?
——现在只有你在我面前,我难道还会去说其他人吗?
那现在只有我站在你面前,你喜欢谁?
郗烬忱瞳孔微微收缩,无辜为这个不切实际的猜想而感到不安,迟聿驷会问这个问题吗?
未及细想,面前的黑发男人便已然失去等待的耐心,抬起骨节分明的手,径直向他脸侧散落的发辫抓去。
但怎么可能呢。
迟聿驷竟然在吃醋?
一向肆意的人开始害怕,而冷漠的人燃烧着无声的怒意,这世界在关上门后仿佛突然颠倒,他想起卿淼身上种种难以解释的特殊手段,一时间竟然忘记躲开。
“为什么不回答?”迟聿驷继续问。
他的语气夹带着冰和冷,像是在质问,不过是以什么立场。郗烬忱莫名有些想笑:“迟聿驷……你是在问我吗?”
“我说,如果——”
“如果我说是你的话,那你的回答呢?”
“我?”
迟聿驷想说什么,那千头万绪却连不成句子的感觉猛然袭来,他的确从来没说过自己的想法。
他想寻常去爱却做不到,他想松开手也做不到,像是一个手里捏着打火机面对一仓库易燃易爆品的人,唯一可能只剩把手上的火源甩出去,他想这不能称之为爱。
可是他不擅长这个,也根本不会,他唯一会做的就是点燃引线,然后站在那里看一切都焚尽成灰。
从第一次将刀架在对方脖子上开始,他就要把这个人毁了,他试图自控,索性又放弃了,对方情愿之不情愿,但真是有言必应。
迟聿驷索性收紧指节,猛地将人拽着发辫拉近,辫尾的粉丝皮筋在动作间崩断,逼得郗烬忱被迫顺着他的力道仰头。
他的脖子上还戴着环扣项圈,看起来像是被谁标记的所有物,单纯坐在那里就透着下流,比墙角海报上的性感尤物还要勾人。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卿淼离开前做了什么手脚的原因,没听到迟聿驷的回答,又被情绪影响,郗烬忱声音比平时要低上不少,抵住对方往背心下探的手臂推拒:“…我不太想做。”
“那你要和谁?”迟聿驷扫过他的坐姿,眸色沉得骇人,冷嗤道,“卿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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