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枫一脚把刹车踩到了底,一辆十几米的大货车从车前呼啸而过。他胸膛起伏,趴在方向盘缓了一分钟,后车猛按喇叭又摇下车窗开始叫骂,他才又发动了车子。他沉着脸,仍是问晓光的意思:“晓光,你是回家还是去沈总家。”“去沈总家。”男孩怯怯的,软软地答道。“把你的电话告诉我。”他睨了眼后视镜。晓光报出了一串电话。接下来,车里便如冷库一般,三个人没有人再说话。似乎发出任何声音都会让这辆飞速奔驰的快车即刻分崩离析。城郊的独栋别墅是沈之逸的住处,觉枫停好车,下了车给晓光打开了车门。晓光像只小猫儿似的灵巧地从车上蹿了下来。“晓光,我不太懂规矩,把红包收了。”晓光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有一笔五万的转账。“哥,这……”“收下,没别的意思。把你逸哥照顾到明天中午再走。”他的话说得很轻,晓光看着手机上的数字,刚要点下去……被沈之逸一把抢了过去……他喝了酒,神志仍是不清,在晓光的屏幕乱按了一阵,摆弄的黑屏了。觉枫没有要和他争辩:“你喝多了,我们明天再谈。”说着他转身打开车门,就要坐进去。沈之逸不知是被哪一句话刺痛了,双手猛推他的胸膛。情急之下,力气极大,觉枫的脊背撞击在车上,发出“咣”的一声闷响。“我本来就是酒鬼的儿子……酒鬼的儿子还是酒鬼。”“我就算喝死,也不需要你多管闲事……”觉枫忍着脊背泛起的痛感,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就像之前的许多次,可是这次又非常不同。沈之逸被他盯着嘴唇微微发麻,嗫嚅地说了句:“沙市我不会再去了。”一股巨大的无力感……觉枫再撑不起笑脸,抛下三个字:“随便你。”他坐回了自己的小车里,扎上安全带,猛地向外转了方向盘,车子七十度蝎子摆尾,“歘”地窜了出去。晓光穿了件单薄的黑色打底在深夜里瑟瑟发抖。他看沈之逸一直看着那辆白车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仍是微眯着双眸,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冷得坚持不住,才颤巍巍开口:“逸哥,我们进屋吧。”沈之逸头脑已经被冷风吹醒了,只是心里凉得他发抖。他的腿脚也不太听使唤,撑着晓光单薄的身体,才勉强走到了别墅跟前。两个人进了屋,屋里空旷漆黑,比外边好不了多少,稍等一会儿,空调才带着屋里暖和了起来。沈之逸仰头倒在沙发上,一侧手臂也支在沙发扶手上。他直起头,看晓光单薄的身影在他不太常去的厨房里找着什么……硕大的双开门冰箱里空荡荡的只有几罐啤酒和一个鸡蛋。不过一会儿,晓光端了碗喷香的面条到沈之逸面前。沈之逸鼻子里长长叹出了一股气息。“逸哥,吃点东西……”晓光从大碗里挑了两绺面到沈之逸面前的碗里,拿起一双筷子递到沈之逸面前。沈之逸斜睨了他一眼,接过了那双筷子,挑了一绺面到嘴里,竟然超出他想象的顺滑鲜香。蜻?“拿瓶啤酒。”晓光没说什么,顺从地拿来了一听,还贴心地为沈之逸打开。沈之逸闷头吃了大半碗面,越吃牙齿越是酸涩。“以前煮面的都是……”“越大越混蛋……”他放平了筷子,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逸哥。”晓光带着猫猫耳朵,看着他脸颊迅速肿了起来,眼睛惊恐地瞪大了,恍若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猫。沈之逸很久没有见过这么乖顺地人儿,心里的火无处发泄,一把扳过晓光的肩头,闭上眼将他压进沙发里……周六,觉枫难得能待在家里,虽然今天的宴请也带了些工作性质,可家里更放松,咖啡的香气在空气中氤氲,毕竟与会议室不同……觉枫半躺在沙发上,他在心里调整了两天,按下了通话键,沈之逸的电话还是没有打通,晓光倒是回复他一切都好。他品尝了一口微烫的咖啡,目光流转,细细地打量着这间公寓。公寓坐落离市中心不远,面积接近200平。它的前屋主是位设计师,室内硬装采用了多层的咖色拼接地板和磨砂黑色的桌台,风格深沉优雅。空间布局的改变非常大胆,艳橙色椭圆形的浴缸和床铺之间由一堵透明的玻璃墙相隔,床铺更是直接面向南面的窗户,显得格外大胆。日落灯的光芒投射在斑驳造型的浅褐色墙面上,与浴缸的椭圆形轮廓相互映衬,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黄昏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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