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瓒也冷了脸,知道再继续道观的话题,他必定会被赶出长公主府,可是不说……裴瓒想起来义庄那夜的惊险,想起那纸供词,他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冷着沈濯。“殿下,如果说,我与沈濯现如今的事,跟道观、义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呢?说他就要说这些,说纵火疑案。”长公主微微斜眸:“这话倒叫本宫不明白。”别说她,就连沈濯也是听得一头雾水,原本楚楚可怜的眼神里,也带了些疑惑不解。怎么他们俩的事,还能扯上前几日查的案子呢?裴瓒心里揣着万钧重的事情,不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刻,他是不会说出来的,所以,他只提了当日在义庄遇到的刺客。“他肩上有伤,是前些日子在义庄时,替我挡刀所伤的。”“哦~英雄救美?这出戏有些老了。”“……”裴瓒瞧着长公主的神情,非但没有半分担忧,反是兴致勃勃的,似乎在说,就算这出戏很老,但是发生在他俩身上,她有兴趣一听。裴瓒硬着头皮说下去:“刺客的目标是我。”重新提醒了要点,长公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垂着眼皮不知在想什么,沉默了片刻后,随即冷哼一声。“少卿是觉得只有本宫有仇怨,所以是本宫对你痛下杀手?可是,你虽然三番两次地因为道观之事冒犯本宫,但本宫还不至于怨恨你,顶多是觉得你无礼罢了。”裴瓒并不回应,他的实际想法,也与长公主地这番说辞背道而驰。长公主继续道:“难道少卿就没有别的仇家吗?如今你正是皇帝跟前的红人,有多少人巴不得你死呢,就算这些人有心无胆,那还有寒州的杨驰,他的旧部,你都处理干净了吗?”“他们自有……”长公主打断他:“裴少卿,斩草要除根,有些事并非你一走了之就可以逃过去的。”一字一句都落进耳朵里,裴瓒也毫无保留地拾进心里。寒州之后,他没有过多打听过杨驰的下场,那几方文书,昭示着杨驰的结局,但更多的细节,他并不知晓。而今日,以他他那日的猜测,他去义庄完全是临时起意,如若提前布置,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况且,那两份供词可是实打实的证据。裴瓒向怀里摸摸,今日他并未将供词带在身上,而是放到了卧房的衣橱里。他也不打算今日拿出来对证。长公主是个聪明人,有些话裴瓒不必说出口,她就知道了,甚至裴瓒都觉得,这人身上有比他更厉害的读心工具。但是,裴瓒没忘了,青阳曾在那里出现在屋子门口,偷听到什么也未可知。对上长公主沉重的目光,裴瓒开口:“殿下,臣并非怀疑殿下。”“只是……只是呢?”长公主对着他敷衍一笑,“你怕是已经有什么供词证据了吧?青阳早已与本宫说过。”裴瓒愕然,他实在没想到长公主会”坦诚”地把派青阳偷听的事说出来。这做派,当真让人拿捏不准。“裴少卿,供词上写了什么本宫并不在意,不过你须得想想,本宫究竟有没有杀你的必要,就算是有,为着沈濯,本宫是否真的回动手。”长公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似是看向阶下跪着的沈濯,可仔细一瞧,她其实闭着眼。【到底是本宫的儿子。】【他心属的人,本宫还不至于刻意杀了。】这两句话,不轻不重地落进裴瓒的心里,虽说长公主并没有开口,可裴瓒依旧觉得这是专门对他说的。裴瓒脸上微热,心里一时火急火燎。看着长公主往深处的院子里走,他想追上去,可是两侧的女官拦在去路,他也只能干瞪眼。最后,长公主的方向,幽幽地飘来一句:“本宫无心插手你们,不过少卿应当再仔细些,不该将那俩人单独留在玉清楼中。”单独留在玉清楼……裴瓒琢磨着这话,一瞬间生出骇人的念头,他转身就走,一把拽起跪在地上的沈濯,也顾不得沈濯身上的伤了,急躁的喊着:“快!快回去!”沈濯不傻,听懂了他母亲话里的意思——那俩人多半要出事!紧赶慢赶地回去,可惜还是慢了一步,裴瓒气喘吁吁地冲进后院,就看见那间屋子的房门打开,流雪站在屋里,地上是两具七窍流血的尸首。裴瓒一进门,眼睛立刻瞪圆了,嗓子眼发紧,说不出一句话。流雪默默道:“服毒自尽。”“服毒?”裴瓒有些懵,“当真吗?玉清楼里人来人往,就不能是有人刻意毒杀吗?”他下意识地想找出凶手,以此来证明是有人蓄意安排,而不是他傻乎乎地掉进了别人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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