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李渔歌又一次站在厂子门口。铁门推开时发出熟悉的吱呀声,阳光从高窗斜射进来,照出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她缓步走过静默的生产线,指尖抚过那些早已冷却的机器,心里再一次对自己说:是时候该真正告别了。今天,她是来商量能否提前退租的。房东如约而至,听了她的请求自是不答应,毕竟合同在前,谁也不想轻易放弃一笔稳定的收入。这也在李渔歌的预料之中,她没多作纠缠,只是告诉房东,厂子里的机器设备都是现成的,如果有人接手,可以直接转让给他们,恳请他帮忙留意是否有潜在租户。走出厂房,冷风卷着枯叶擦过脚边,李渔歌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这才意识到十二月就快过完了。她不由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她好像刚开始在润和超市驻场推销,满心以为自己能和沈莉结成同盟;她和魏淮洲的关系也刚刚起步,对爱情满是玫瑰色的美好幻想。那些热气腾腾的憧憬,如今想来竟像冬日里呵出的一口白雾,转眼就消散在寒风中。而刺骨的寒冷,才是冬天真正的常态。李渔歌不由自主地裹紧外套,正想埋头快走,却不想突然被人叫住。她一回头,原来是曾经在工厂做工的陈婶。“渔歌啊。”陈婶快步走到她身边,“工厂真的不做了吗?”“是的陈婶,我妈把工钱都给你们结清了吧?”李渔歌道。“结清啦,工厂关停的第二天,就通知我们去领工钱啦。”陈婶忍不住问,“如果我们少领点钱,是不是厂子就能办下去?”李渔歌笑了笑:“厂子办不下去,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哎,太可惜啦,你不知道,我们有这份工作有多开心。”陈婶抹了一把泪,“现在这日子,又没有盼头了。”陈婶的眼泪,让李渔歌早已麻木的心脏又感到一丝疼痛。她知道陈婶并非为了安慰她才这么说,当初建厂时,工人都是母亲临时召集来的,大多是些没有固定收入的家庭妇女。这份工作对她们而言,不仅是生计,更是一份尊严。李渔歌每次去车间,几位大婶都围坐在操作台前,手上忙个不停,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光彩。那时的她,是真的相信自己在做一件有意义的事,甚至暗自发誓一定要做大做强,让更多像陈婶这样的失业妇女能有个依靠。只可惜……陈婶又问:“你妈妈说,我们仓库里的那些东西,可能都卖不出去了,是真的吗?为什么呀?”李渔歌点点头:“是真的,我们没有资质,饭店和超市,自然不会要我们这小作坊的东西了。”“哎,可惜!太可惜了!”陈婶叹道,“我们的东西,质量多好啊,泥螺和螃蟹,都是一个个挑出来的,洗得干干净净,味道又好,怎么就摊上这种事……”陈婶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反倒是李渔歌轻拍着她的背,一句句安慰着。远远看去,倒像是陈婶才是厂子的主人。好不容易才告别,寒风吹得李渔歌把脸往围巾里埋了埋,可陈婶的泪水和那一声声“太可惜”,却像细针似的,一下下戳着她好不容易结起薄痂的伤口,刺得她生疼。转过街角时,她突然停下脚步,心里隐隐有股冲动——是啊,厂子是救不回来了,可仓库里的东西呢?就这么堆在角落里落灰,确实太可惜了。想到这里,李渔歌定了定神,快步向林熠家走去。谁知,一推开林熠的房门,竟然有人比她先到,只可惜也是一副哭丧的脸。于晓航眉头拧成了个疙瘩:“姐,林熠哥都这样了,你怎么不跟我说?“跟你说了,他的腿也不能复原呀。”李渔歌道,“再说,你不是立志要在上海滩闯出个名堂吗,怎么样了?”于晓航撇了撇嘴:“什么都没闯出来,早知道这样,我不如早点回来陪你们。”与李渔歌一同处理完所有纠纷后,于晓航仍不死心,决定要去上海闯一闯名堂。他想得简单:既然永城容不下他们,换个城市便是,再说,上海的市场岂不更大?何况,他知道李渔歌的起家点滴,不就是厚着脸皮上门推销吗?他也算能言善道,自认能照虎画猫。李渔歌劝他别白费力气,可他憋得慌,又闲不住,脑子一热就扎进了上海。可整整二十天,他磨薄了鞋底,跑断了腿,却连一家客户的门都没敲开。等随身带的钱财耗尽时,他只能灰头土脸地卷着铺盖回家。“姐,我真的不甘心。”于晓航愤愤道,“在上海跑这么一遭,我才知道你当初有多难,好不容易做到这个规模,难道真的都白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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