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她跟着老锅头做矿丁的时候,村里的妇人们每日宁愿多走二里路,也不会在矿山下游汲水,因为泉水浸过大地深处的宝藏之后,已经染上了毒性。“这种矿水里有东西,”夏堇将指尖浸入青碧色的泉水中,“没人知道那是什么,不过——对于丹师来说,把愚人金浸在这样的酸水里,只要环境合适,矿水就会与之反应,变成绿矾油,这就像从铁矿里把绿矾油给‘榨’了出来一样。酸性矿水中的氧化亚铁硫杆菌在适宜的环境下,能够通过氧化作用,将铁和硫转化为硫酸,这是细菌冶金的过程。就实际情况来说,这个反应在常温下是很难进行的,但就当奇遇怪谈宇宙的催化剂也比较神奇吧(!”另外两个人用清澈的眼神看着她,显然是什么也没听懂。夏堇叹了口气,简而言之道:“总之,我没有开玩笑,毒水真的是从箱子里自己长出来的。”“金匠往黄金的空腔里掺了愚人金,这在业内不算什么绝密。我想,丹师们大概是从某种渠道获知了这件事,而后,他们恰恰是利用了这一点。“在进入府库之前,金珠一直处在众目睽睽之下,而放金珠的箱子却没人会在意,想动手脚很容易。他们只要把矿水洒进箱子内侧……有写满佛经的深色衬布作遮掩,别人其实也很难留意得到。”少女摊开湿漉漉的掌心:“假以时日,在密室中,矿水自己就会发生奇妙的变化。这样,在箱子打开的时候,绿矾油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接下来,经由“油葫芦”的手,趁着骚乱把被染色的金珠偷换出来。发生在密室之中的点金成石,就这样完成了。从头到尾,丹师们甚至从未亲自沾手过这些金珠。如果不是夏堇算得上半个同行,常人根本无法认出这些手段,这就会永远是一起没头没尾的疑案了。所有散落的碎片终于拼合成一张图样,昙鸾脸上却没有一点疑惑得解的轻松,反而绷得越发凝重了。“装金珠的箱子……”他慢吞吞道,“金珠是在崇圣寺开的光,也是在寺里封的箱。”“是啊,大黑天佛像不也是从崇圣寺里抬出来的么?”夏堇道,“所以我早就说,你们寺里必有问题。多半是有内应,而且级别不低。不然一群外来的丹师,哪有那么容易做到这些?”和尚怔怔半晌,忧悒地叹了口气,实在不愿相信,宝刹中哪位德高望重的大和尚会与丹师们同流合污。陆离光十分善解人意地安慰道:“没关系,我早就觉得秃驴都不是好东西了,你现在发现也不晚。”这话显然起不到一点安慰的效果,昙鸾的神情更加忧郁了。他的眉毛像两条毛毛虫似的耷拉下来,另找了块巨石坐下,似乎默默念着什么。万籁俱寂的夜里,唯有水声潺潺。陆离光才懒得听和尚在大彻大悟些什么,正要四处瞧瞧,忽然听得身旁有人冷不丁叫了他一声。他转过头,只见夏堇一双凝黑眼眸正望过来,静静问道:“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油葫芦’的那些消息,你之前是从哪里听到的?”如果不是他听闻“油葫芦”是个库丁,后面这一系列的推理与猜测便都无从说起了,那还真是一条关键至极的线索。陆离光随口说了间酒馆名字,想了想,又面色不善道:“你问这个做什么?那些都是‘油葫芦’的酒友说的,难道我还会胡诌不成?”“没什么,”夏堇微微仰着脸,定定瞧了他片刻,“我只是依稀记得那间酒馆在城东吧。”陆离光眉毛一拧,盛气凌人道:“怎么?”夏堇感叹道:“你从城西北的崇圣寺出发,去城南的阿桂家里觅食,居然能刚巧路过城东的酒馆,还这么巧就遇上了‘油葫芦’的酒友,这么巧就打听到了重要线索,真是好巧好巧啊。”还没等他出声反驳,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眸瞧着他,从眼底到唇角浮现出了一个十分意味深长的笑来。“陆兄,你能遇上这么奇妙的巧合,不但帮了我的大忙,也实在是大理百姓的幸事啊。”陆离光:“……”陆离光:“???”陆教主整张脸仿佛肉眼可见地变绿了。一时不觉被她套出了话,陆离光一时气得七窍生烟,抬起右手差点本能地往腰间伸,然后才想起来自己身上没刀,中途想要变为爪或掌,又怕真把她给拍死了。就这一刹那的犹豫,夏堇已经站起身来,突然上前一步,按住了这只不知所措的右手,轻轻压回他身侧。那个瞬间,在贴肩而立的距离上,陆离光的耳廓几乎已经能感到她微凉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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