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之声再次响起,伶人颧骨上涂着白色颜料,跳起具有缅族风情的舞蹈。宴会进行到后半,大门忽然推开,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走了进来。他一身华贵猎装,腰间挎着镶嵌宝石的短刀,显然是不知从哪里打猎回来,眉眼带着一股骄横之气,正就是小世子沐仁谦。沐王爷额角顿时猛跳,压低声音喝道:“混账东西,还不快去你娘那里坐着!”小世子悻悻翻了个白眼,脸上毫无愧色,去了冯氏身边坐下。如此规格的宴席,他不但迟到许久,竟然连猎装都没换就闯进来。如此骄横无礼,父亲也只是呵斥几句,可见平时宠惯到了何种程度。就在不久之前,小世子纵马杀人,事后却被轻拿轻放,为此甚至惊动了皇上,派出锦衣卫兰萧来复核案件。这一日,兰萧就列席在宴会中,而本该闭门思过的小世子就这样大剌剌地过来,显然并不介意让他瞧见。沐昌祚低头不语,而兰萧若有所思地望去,只见冯氏正对儿子嘘寒问暖,而他不耐烦地敷衍着,抓起桌上的好酒饮尽。众人各怀心思,宴会在乐声中继续下去。……“昨晚宴会结束以后,我们就回了住处歇下。”使臣说道,“当时全没什么异样,可是今天一早,沐王府的亲兵就把我们的院子团团包围了。”这一日从凌晨开始就起了大雾,清晨时分,沐王府中许多人都听见了一声长而凄厉的象鸣。随即,侍女的尖叫声响彻云霄——当众人纷纷赶到时,发现王府西北角的一片空地上,竟然有一个人躺在血泊之中!他的胸腔到肚腹已经全化成了一片血泥,骨头碎成几节,大半个身体都已经不成人形了。正是小世子沐仁谦!他的死状如此惨烈,而凶手竟然就在原地——那头灰色的母象不知怎么从象厩里挣脱了出来,就在小世子身边焦躁地走来走去,用长长的鼻子抽打他的尸身,脚底沾满了他的碎肉。很快,整个沐王府都被惊动了。象厩的栏杆被撞裂了,这头母象是突然发了狂,从中挣脱出来的。仵作连滚带爬地进了象厩,从它的粪便里发现了半截没有全部消化完的绿草。“这……这是缅人用来训练战象的毒草。”仵作颤抖着举起了手,不可思议地大叫道:“这是疯象草!”这种毒草对气候条件要求极高,只在湿热的缅甸能够生长,是缅人象兵军队的秘密法宝。缅人训练战象冲锋时,就将这种毒草喂给它们,使之发狂,他们的战象能够将人活活踩成一滩肉泥。大象每日的食水都由府中象奴照料,里面怎么会混进去疯象草?而这种缅甸植物非常珍贵,大明境内几乎无从得见,又是从哪里来的?——昨天,当着所有人的面,护卫奈温梭自作主张,给那头母象喂了一把绿草。沐王府的亲兵很快抄了使团下榻的别院,果然从他们的行装之中搜出了疯象草。使臣的叙述就到这里为止。来自缅甸的使臣,竟然纵象发狂,踏死了沐王府的小世子。这已经可以称为一桩极其严重的政治事件,大明与东吁的关系本来就在连年恶化,如果稍有不慎,这甚至有可能引发明缅之间的直接冲突……夏堇轻轻揉了揉眉心,一时之间感觉脑瓜子都在嗡嗡响,无奈道:“证据确凿,人赃并获,听起来这是一桩铁案啊。”“不!此事绝不是奈温梭所为。大象是我们缅人的瑞兽,他只是看到大象觉得亲切,想与它喂食亲近一下而已,怎么会给它喂疯象草?这中间是一定有什么误会。”使臣恳切道,“此案关系甚大,我们现在孤立无援,只能寄希望于金栗这样的江湖人。请你们一定要出手相助!”此话倒也有理,只要还想在昆明混下去,就没人会去跟沐王府对着干。缅人们不可能找得到有头有脸的人物来帮忙,现在走投无路,只能把主意打到了程妙真这种常年两地漂泊的行商上来。夏堇不置可否,只问:“王府那边说要怎么处置你们?”使臣的脸色顿时一沉:“沐王爷让我们交出奈温梭,只要处死他,此案就算了结。”陆离光和昙鸾都一齐望向夏堇,想听听她怎么说,而少女点了点头,竟然温温静静道:“挺好的,那就这么办吧。”片刻的静寂,奈温梭勃然大怒,顿时拍案而起。“愚蠢!愚蠢!”他气得脸色狰狞,生硬地大吼道:“这不是我干的!”缅人的暴喝像一声炸雷似的,而夏堇连眉头都没抬一下:“死的可是沐王爷的亲儿子,他没有一怒之下对东吁开战,没有把使团全都押解到京城去问罪,只是要杀一个凶手了事——这简直宽仁到不能再宽仁了,我都很惊讶,他的脾气怎么会这么好。你们竟然还不抓紧这个机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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