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嫂子叹了一口气:“可惜我现在也没有地方可以去,要不然真的想一走了之了。”“不要想那么多,”妮德抱着姗德,站起身来,问她道,“要不要吃红糖发糕?蒸热快。”堂嫂答应了,妮德就去蒸发糕。她蒸了三块,一块是堂嫂子吃的,还有两块自己吃。村长来家里拜年,她去倒了茶,安分地退出去,又像是以前一样绕到外面的草垛里趴着。他们这次说的还是村里事,但在最后,村长提了一嘴,说到瞿秘书带过来的人要走了。这次妮德比大伯还要先知道。内心很淡然,好像一片叶子落进了山里,迟早的事情。初八那天,妮德坐村里运柴的车下的山。有便车搭是好事,腿脚能省几步路,也不用到处换坐骑。晃悠着过山路,也没别的事可干,她坐在木柴中间,被一些不必要的感性一网捕到,破天荒什么都没想,发了一会儿呆。下山后,她直奔银行。妮德要有钱,要有人脉,要有权力,为了过得好和舒服,为了能一展拳脚,也为了她的正事。她要变成说话有分量的人。查账时多看了几眼。时间比往常晚,数字也有出入。结合打听到的消息,妮德有不好的预感。走出银行,她站在路边。风一吹,垃圾和落叶一起滚动。路上的坑坑洼洼积了污水。摊贩拉着车停在路边,支起油锅,陆陆续续有人买东西,用塑料袋拎回去。该回家了。女孩们走在一起,不知在谈论什么,兴高采烈,笑容阳光又热烈。男孩们结伴经过,与女孩擦肩前都不动声色,一转背就挤眉弄眼,推推闹闹。人们的脸与心都洋溢青春,充斥希望。天色渐晚,红绿灯随之变得刺目。夜晚就要降临。天黑了,每个人都要归家。妮德站在街头,漠然地屹立。新学期开学,妮德没有办理住宿,转而申请退住宿费。她去学校后勤处磨了几趟,拿到了钱。之后去找歌厅的大哥,想要盘点活来做,但网吧逃保护费的事已经惹毛人家,大哥有意刁难,叫她去管台球厅。这家也是不交保护费的,要她去管,自然是让她设个套逼人家交。丧天良的事情,妮德刚出门就踹了电线杆。至于学校,妮德开始清算人情,想办法变现。总务油水最多,校园里划了一块地种树,请人和买树苗,她都拿了回扣。小卖部和食堂是校长亲戚,早就定了的,撬不起来,反挨了好些难听的话,但她不在乎。就连书记,也被她敲走一壶好酒。星期一,妮德去上晚自习。这时候,她其实常常逃晚课,往常也没人说什么。但这一天突然去了,也没什么事,不是考试,又不要填表。她就待了一晚上,照常复习,看了书,做了作业,直到打铃。她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教室里一直没关灯。等她抬头,看到的不是负责关门的同学,而是盛家灿。他还是住校的,但到校门口和到宿舍有一段同路,等她一起走。看到他,她先忍不住笑。因为今天升旗,两个人都穿了春秋校服。一看到他穿校服,妮德总要想起夏天时穿粉校服的窘事,一开始老被问有点烦,后来适应了,也没什么大不了。还挺特别的。只有他们两个。不提还好,一提这件事,盛家灿说:“那是我第一次相信你。”妮德放声大笑:“第一次就翻了车!那你以后还相信我?”“所以没信,”他说,“你说你要把我丢到山里喂熊。”“那个倒不是骗人的。”盛家灿说:“你有写日记吧?”“是啊。在山里的时候。”“我也写点东西吧。”“你想写?”“嗯。”“不要嗯了,你知道我心情不好吗?”她朝他笑。“以后不说了。”“不,你还是‘嗯’吧。我喜欢你这样回话。”妮德想,心情不好又不等于讨厌。她心情总是不好,他已经是少有的让她心情好的东西。月亮很大,皎洁得不像话。这个时代,即便是人生活的地方,灯也不那么多,不那么亮。人造光源少,因此月亮格外明亮,悬浮在夜空中。他们离开教学楼晚,现在外面都没人了。两个人说说笑笑,边说边走,宛如两名最清纯的少年,在享受只此一次的青春。月亮跟我走,走在我身后,到了路口,该要分道扬镳了。妮德突然停下脚步,飞快讲了一句话。盛家灿几乎没听清。“我以后不会来学校了。”她说。青春突如其来,然后,戛然而止。没有一丁点预兆。他没说话,但不往前走了。盛家灿转过身看着她,月光洒落在他脸上。月亮在她背后,妮德站在黑暗里,面容一片漆黑。你不知道她是谁,不了解她的所思所想,不知道她要去哪里,正在和将要做什么,被蒙蔽的领域并不容你触碰。她不对你公开,全都陷在比夜空更深的深渊里。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爱是故人来 和熹传奇 谈什么纯爱 对照组在大杂院吃瓜 隔夜汽水 更在青山外 强撩! 年少不知宿敌好 幸运大门 七零大院恶婆婆 第一领主 星际大佬她不讲武德/我在星际重著山海经 佞相夫人要守寡 丑妃京华:宁负江山不负卿,番外 豪门小妻子:BOSS大人等等我/豪门小妻子:总裁大人抱紧我 末世来临,我靠文物打卡系统成神 我,榜眼,打钱 潮起渔歌 蜜流心 纯阳圣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