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野松一口气,几乎虚脱。迎面又一道影子扑过来,吓一跳,定定神,才发现是自己在街边橱窗上的倒影。这一刻她明白什么是做贼心虚。还好,再过一条胡同就是医院,那里灯火通明。她提着饭盒和手包疾走,将要穿过胡同的时候,有人从后面大力一拽,手里的东西被抢走,她下意识去追。男人逃,拐进小巷,她一路跟着,前后脚跑进死胡同。街灯昏黄,只模糊勾勒出瘦削的背影,带着顶毛线帽,盖住蓬乱油腻的发。他面向高墙,肩膀抖动,呼吸急促,知道自己无路可退。冷不丁的,他停住了。他不抖了,回过身来,反朝她逼近。稚野退,发现自己竟跟着跑进了穷巷,惶急,却强稳住声音。“饭盒我不要了,你饿就拿去吃。”她别过头去,刻意不看他的脸。“如果你需要,钱包里的钱也可以拿走,我不报警。身份证留下,你拿着没用。”她一面说一面往后撤,穷寇莫追的道理她懂,不想激怒一无所有的流浪汉。男人在对面掏着她的包,窸窸窣窣,她等待着。“你叫……林稚野?”下意识抬头,披散的头发下,一双狂乱的眼,怔怔盯住她的脸。稚野转身就跑,来不及,男人几步追上来,拧住她胳膊。她推搡,他瘦小但是力气大。挣扎中,她的头意外磕在墙上,眼前一黑。等她扑棱着想再站起来,那人又扑过来,稚野张嘴呼救,发出的却是气声。原来人在极度恐慌时是发不出声音的。就这么完了吗?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在小巷里吗?不甘心!转身插眼睛,男人吃痛,捂住脸蹲下。她站起来朝外逃,歪歪扭扭,想起不远处有个派出所,说不定,刚才那个小警察也正追着她过来——她蹒跚着,那人又不顾一切地奔过来,拖住她不让走。稚野预备着鱼死网破,正要放开喉咙喊时,恍惚听见身后的人说:“是我,是我。”陌生的嗓音。她下意识停住,回头,对上一张同样陌生的脸。可那人却对她说:“稚野,我是你爸爸啊。”☆、42雪屋稚野坐在病床旁的凳子上,低头削苹果,悄悄将左边衣袖拉下来,遮手背上的伤。方才的事情令她惊魂甫定。男人的话出乎意料,将她人生的前二十年全盘否定,如今也不知还能再笃信什么。赶来医院的路上,稚野一路犹豫,迟疑着要不要将一切告诉妈妈,可就在推开病房门的瞬间,发现屋里又多了两位不速客。“你们再来几次也一样,我不同意。”林雅安话音一落,稚野斜眼观瞧,那个顶着一头乱发的小警察登时面色难看。到底是年纪轻些,藏不住情绪。转头再看另一个,年岁大的警察倒是没什么反应,依旧笑呵呵的。老金点头,“我们也理解家属的心情,毕竟过去这么些年了,日子还得继续,不愿回想也正常。咱中国人讲求个入土为安,不惊扰逝者。“但是吧,这到底是桩人命案,这么不明不白的始终不像个事。再说了,林大夫是个好人,眼下各种说法满天飞,谁也不想他背上这种名声——”林雅安笑出声,“好人吗?谁知道呢。”响亮地哼气,“等我下去问问他吧。”气氛尴尬,没人知道该如何回应。“怎么,你们怀疑他没死?”林雅安面色焦黄,病痛疲惫耗尽了气血,眼皮只撑得开一半,衬得眼珠更黑。她极缓慢地端量着面前的两个警察,从一个看向另一个。稚野紧绷起来,手里的苹果皮断了三次。“他死了,你们确认过的。”林雅安叹息。“但是——”孟朝急了。“现在有几起案子确实关联到老庙村的事,”老金打断孟朝,“所以我们想——”“所以,你们想挖开他的坟,看他到底死没死透。”林雅安冷笑着撇头,却意外看见稚野的颤抖。对于女儿,她太过熟悉,知道她冷面心热,看似不在意,却一字一句都听了进去。无论她多恨林广良,稚野终究是爱他的,她不愿守着孩子说太多父亲坏话。“总之,我不同意。”倦怠地闭上眼。“再问几次都一样,我作为遗属,不同意开棺验尸。”她靠在枕头上,身子朝里侧翻,显出枯槁的背影。“还有,我不舒服,想闭闭眼,就不送你们了,自便吧。”孟朝还要争取,老金一把拉住,“好好休息,等有进展了,我们再来看你。”林雅安没说话,但稚野看到她瘦削的肩头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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