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青低头查看,女孩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正百思不得其解,蛇哥靠过来,熟练地拉起女孩胳膊细瞧,摇摇头,没有针孔。“甭费劲啦,早检查过了,酒喝多了,纯意外。”马仔掏掏耳朵,冲他一昂脖,“接下来怎么办?宋叔说让你处理。”“我?”仁青愣住。他能怎么处理?虽说熟谙死亡,但他搞不懂这些人嘴里的“处理”到底指代什么。“宋叔说,不想惊动警察那边。”经理笑得意味模糊。宋叔宋叔,这帮人就天天拿这个压他。仁青烦闷,突然间又想到什么,这件事怎么这么快就传到宋叔那里了?“昨晚这包厢谁开的?”都不说话,马仔跟经理两个偷着换眼色。仁青攥紧叫驴的衣领,“你来说。到底是谁?”“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对不住。”李仁青深鞠一躬,没起身,看见自己锃亮的皮鞋踩在磨损的地板革上。他从未像此刻这般厌恶自己的体面。父女俩租住在半地下室,即便房中窗帘全部拉开,仍是阴暗,潮湿。城市的光线与温暖,是要用额外的钱来买的。家具也老旧,仁青不敢多看,怕冒犯。“是意外。”包间是宋兆恩开的。宋叔独子,成日的跟着群所谓的朋友瞎混。来之前跟他短暂的碰过面,小伙子正窝在他爸办公室里补觉,不住地打哈欠,脸上没有太多难过,只是嫌仁青磨磨唧唧地烦。他对女孩的羞辱,仁青说不出口,临时变了套说辞。“那晚,几个朋友一起玩,喝多了,没想到猝死。这是——”他近乎羞愧地抬起只小箱子。“一点点心意,您节哀。”宋叔给的解决方案简洁,现实,粗暴。给钱,要多少给多少。“独生女没了,肯定难过,价格给的高点。”一贯的风格,用钱砸。一摞不够再一摞。他们眼中,人人心底都有张价目表,没有买不到的欲望,没有平不了的伤痛,只有不够数的钱。女孩父亲右半边的身子一直哆嗦,车祸后的遗症。就连这他们也调查清楚了,逄斌,外地人,没后台,没背景。以前是货车司机,因为酒驾出了车祸,背上人命,家庭也一夜返贫,另欠一屁股外债,躲到琴岛。“他本身就有罪,这是老天爷给的报应。”说这话时,宋兆恩抖着二郎腿刷手机。仁青将箱子打开,展示,他看见逄斌的眼睛瞬间睁大。“现金。省得您去银行一次次地提。放心,流水查不到,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您可以换个地方,安度余生。”逄斌趔趄着,扑过来,一把抓住钱,攥在手里,颤抖。“是跟你吗?”“呃?”“是跟你喝酒喝死的吗?”“嗯。”仁青应下来,“对不起。”啪,一个耳光。诧异间,酸痛,钱箱砸在他鼻梁。漫天的钞票飞舞,男人抓起来,一把把朝他脸上摔。“放屁!稚野最恨酒,怎么可能跟你们去喝酒!是你杀了她,你杀了我闺女!”守在门外的小弟冲进来,纷纷上前拦住。仁青捂着鼻子愣在原地,面容扭曲。他女儿,也叫稚野?逄斌被两边的人扯住,动不得,朝着天花板哀嚎。“我孩子聪明,懂事,就是命不好,碰上我这么个不争气的爹。再苦再难,她也没抱怨过,她说她打工能挣钱了,说让我放心,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可就一晚上时间,我辛辛苦苦拉扯了二十多年的宝贝闺女,一晚上时间,就让你给灌死了,活生生灌死了,现在,现在你还跑上门用钱侮辱我——”他往前挣,被锁住脖子,踢打不到,徒劳地,望着女孩的照片嚎啕。“稚野,你恨酒味,你怎么可能跟着去?是他们放屁,他们害死你——”仁青恍惚,后面才知道,女孩的名字是芝烨。但这小小的误会让他一瞬间对眼前人的痛苦感同身受,如果是稚野出了意外——不敢想。他看着男人瘫在地上,光秃的头顶,油腻的线衣,大张的嘴,涎水拉得很长很长。他也曾那般哭过。妈妈,爸爸,奶奶,小山,林叔叔,死亡如一把钝刀插进他喉咙,余生的每一次呼吸都是惩罚,是血,是疼,似乎活着成了一种背叛。到底做错了什么?普通的人,到底为什么要历经这样的痛楚?如果老、病、死是注定,那究竟又为什么要降生?视线模糊,脚下生了根,他感觉自己变成了麦子,陷在泥里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铮亮的镰刀割过来。他们管这种莫名其妙的灾祸叫命。仁青升起股强烈地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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