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雪峰听见坐在下首的行政秘书小李打开笔记本电脑,摄像头的红点对准了会议桌——这是陈立元要求的全程录像存档,美其名曰“接受程序监督”。死对头黄长兴念道:“根据校本部上个月印发的23号文件,迟到超过五分钟即触发‘自动弃权’条款,这条在新细则里属于刚性指标。”龚雪峰盯那份盖着校办红章的修订案——三个月前他参与草拟的版本里,这条款还标注着“由学院评审组酌情认定”,此刻却被改成黑体加粗的刚性规定。他忽然想起两周前的院长办公会,陈立元拍着《20xx-20xx学科发展规划》说:“程序规范是第一步。”规划书第47页,“年轻化、规范化管理”的目标下,用红笔标着行小字:“试点学院需严格执行校本部细则”。“迟到是因为帮我取资料。”龚雪峰终于开口。“龚院长的爱才之心值得肯定,但程序面前无例外。”陈立元说。当秘书提出表决时,龚雪峰注意到七位新评委整齐划一地掏出校本部统一发放的银色笔记本,而四位旧部的动作明显滞后。电子表决屏亮起的瞬间,他的反对票在十一盏绿灯中格外刺眼。会议结束时,陈立元起身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龚院长放心,考核会充分尊重学院传统。”他指了指龚雪峰的紫砂壶,“不过新时代嘛,总需要些新规矩,就像葡萄酒发酵,该换的橡木桶还是要换的。”龚雪峰吐出一口烟圈,冷冷道:“规矩就是规矩,谁也不能例外。”季蓓蓓咬着牙,一时竟不知道怪谁了。面前的龚雪峰突然像一颗风化的老树,顶着头上那几根稀疏的枝叶,垂垂老矣。她心里莫名涌出一阵嫌弃,心里暗暗发恨。她只是迟到了短短的七分钟而已。迟到,那还不是常有的事情,谁敢说她?谁敢不看在龚雪峰的面子上给她网开一面?她想到刚才在考评的教室外面和那几个新来的人事争论的情景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再看一眼半天蹦不出一个有用字儿的龚雪峰,感觉他没了说风就是雨的威严,老得简直快要入土。思来想去,她还是把语气软下来,抹抹眼泪,站起来往龚雪峰的办公桌前凑过去。“院长,您想想办法嘛,咱们葡院还不是您说了算。”龚雪峰摇摇头,“评审已经结束了,等明年吧。”季蓓蓓不满意地跺了跺脚,还没等她开口,沉默了半天的林珠突然站起来。“明年的名额给她了,我怎么办?”“我会尽力再争取一个名额的。”“尽力争取?”林珠用一种诡异的声线重复龚雪峰的话,心里闷得很,胸腔里像扣着只烧透的炭盆,火星被这不痛不痒的四个字彻底浇熄,只剩几星灰白的碎屑在肋骨下簌簌落着。在北农的十一年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袋里闪过,合着“学术毒瘤”、“产业害虫”、“文化间谍”以及所有对“0分专家”的谩骂、讽刺和指责,那堆在胸腔的灰白碎屑突然被一股无名风卷上天。狂风暴雨在她的心头肆虐,她握紧拳头,收缩的瞳孔狙击步枪瞄准镜般锚定在龚雪峰脸上,凶光子弹一样地从枪口射出。“你这一副样子是要做什么?”龚雪峰看着林珠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皱着眉头用一种压制的语气问。“龚老师,进入您师门这么多年,该我做的,不该我做的,我都尽力了。从博士开始,帮您做项目、带学生、整资料、申基金,除此之外帮您垫付经费、处理杂物、就连每天的快递都是我送货上门。您到现在都还有25048元的报销拖欠我的,您还记得吗?我勤勤恳恳做学术,无怨无悔帮您做事,从未有过半点懈怠。现在换来这样一个结果,我不能接受。”林珠从帆布袋里拿出一叠文稿甩到龚雪峰面前。龚雪峰目光落在文稿上,看到第一页的标题心中一震,立刻抬头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知道季蓓蓓没评上副教授,明年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我已经做好了离开北农的打算,但我不能就这样带着一个根本不属于我的罪名离开。”林珠上前捡过文稿,翻到其中一页晾在龚雪峰面前,“请立刻发布声明澄清事实,还我清白。”龚雪峰看到那页上密密麻麻的数字,脸色骤变。季蓓蓓赶紧过来抢过林珠手上的文件,“林珠,你这是做什么?你朝龚老师发什么脾气,有什么事情冲我来!”她急切地挡在龚雪峰面前,低头查看文件内容,上面全都是龚雪峰之前以各种名义报销的款项明细和聊天记录的截图。“你想拿这些东西干什么,毁掉我们师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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