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已被捏住的秋后蚂蚱,自是不足为惧。可这沈言灯倒着实让他意外,像这般称手又称心的刀,上一个还是刚入朝的陈涿。
他沉吟半刻,道:“沈爱卿报国之心,朕看在眼里。先下去吧,此事朕会好生考虑。”
沈言灯点到为止,躬身退了出去。
刚出殿门,一阵凛冽冬风滚进他的衣袖,他转眸看了眼被关上的殿门,唇角慢慢扯出了抹冷笑。
圣旨倒下得极快。
晌午前就已传遍了京城。
谋反是重罪,即便有沈言灯在前为其陈情,愿主动替父受罚领罪,陛下感念其孝心,将其轻之又轻,可凡是参与其事之人皆被押到牢中,其父沈侍郎身受五十脊杖后,丢了半条命,便要立刻被流放至边关,路途艰辛,若不失血死在半途,都算是老天保佑。
自然,陛下也象征性地罚了沈言灯十脊杖。
朝中因着此事,乱作一团。
另一边,陈府两人还没醒。
几缕晨光从窗间透出,照出满室的散乱,物件琳琅散开,半床被褥不知怎地铺在了地上,又皱成一团,香炉袅袅,盈着满室糜糜。
帐中两人睡得正熟。
忽地,距这内室的拐角外,有人连着唤了几声公子。
平静被打破,窝在暖褥中的南枝拧紧眉心,赤坦坦的手臂缩进了被褥里,伸脚猛踹着身旁人,语气不善道:“喊你的。”
陈涿早已醒了,见着南枝被吵得缩了进去,只露出点头顶,他这才从榻上坐起了身,眉眼舒展,只随意穿了件寝衣,就抬脚出去。
白文垂着眉眼,假装没看见大人脖间那些挠痕,轻声细致地将今晨的事禀告周全。
他眸光散漫,心不在焉地嗯了几声,默了下道:“你去将府衙沉积的那些公务递到高栋那,告诉他,我今日有些事,就不过去了。”说着,直接转身退回了内室。
徒留下白文一脸疑惑,大人这几日能有何事?那些麻烦事不都丢给他了,明明清闲得很啊……
这边极清闲的陈大人直接回了帐上,掀开被褥一角,重新将人抱了回来。
动作不大,南枝却烦得又被吵醒,伸手挠了他几下才消气,哼了几声继续闭上了眼。
陈涿却没什么困意了,睁着漆黑的眸盯她一会,指尖捏了捏她的脸颊,见她没察觉,又顺着触上了她的唇,描着轮廓,殷红似果。
下一刻,南知睁开了眼,逮他个正着,她茫然了一瞬,然后啪嗒拍开他的手,万分疑惑和无奈道:“陈涿,你不困吗?”
陈涿伸手将她往上移了移,正对上她尚还朦胧的双眸,搭着眼睫,语气低落又坦荡荡地道:“原本是困的,可你方才……”
南枝脑袋混沌,没反应过来,直到他拉上她被褥里的手。
她眨眨眼,彻底清醒,红着脸结巴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你、你你别污蔑好人!”
榻上本有两床被褥,昨夜不知怎地另一床被扯到了地上,两人只能缩在一块,彼此呼吸都清晰可见。
南枝明显觉得耳边热意大了点,耳尖被含吮着。有人心觉理亏,面上不显,便在没得到应声前自是主动伏低做小,等照顾体贴了,再趁其不备提出点微末要求。
冬日清晨总是静得出奇,冷得骇人,指尖刚一探头,就难耐到全身颤,需得换上温热的汤婆子,在手心慢慢熨探,才能使僵滞的肌肤放松,时辰一久极易热出汗来,气息才从方才的紧绷再到放松,四肢得以自如。
……
这一闹,又得沐浴洗漱一番,待到晌午后两人才堪堪得以用膳。
南枝歇了许久仍有点累,不大想理他,自顾自地用着膳,陈涿却从晨起到用膳,眉眼微不可察地透着点春意,捻勺替她盛了碗甜汤。
南枝往前一推,懒散道:“不想喝。”
陈涿将碗放下,顿了下便想吩咐膳房做点旁的送来,门外却忽地一声禀告,道是太子来了,脚步几乎和声音一道进来,赵临刚进门,顶着冬风吹得惨白的脸,扬起抹笑,颇为熟稔坐在了他们对面,顺手拿过桌上那碗没人用的甜汤,用了口道:“别人府上的东西就是好,尝起来味道都香甜了点。”
陈涿神色微敛,眉尖轻皱道:“你怎么来了?”
赵临吩咐着小厮替他也拿碗筷来,随口道:“孤本是到府衙寻你的,可说是你有什么要紧事得处理,孤还忧心你惹了麻烦上身,紧赶慢赶来了,你居然在悠闲用膳。”
陈涿将身形往南枝那边挪了点,淡淡道:“既没什么大事,倒也不必留下用膳,你能回去了。”
南枝想着昨夜陈涿所说,忍不住多看了赵临几眼,臂弯轻碰了下他:“莫听他胡说,自然能留下用膳,云团,再去拿套碗筷来。”
赵临先对陈涿撇撇嘴,又朝着南枝露出笑,有恃无恐道:“人跟人的差距还真大,某些人心黑的像芝麻馅似的,也不知怎么安然活到这岁数的。”
南枝满眼赞同地点头,小声道:“就是就是。”
陈涿:“……”
这边云团端上碗筷,赵临尚未没用膳,倒也不客气就这般与他们一道用起了膳,尚才吃了几口,他终于想起了正事,道:“对了,宫里方才传旨了,终于将指使婢女的罪魁祸找出来了。”顿了下,露出了纯良无辜的笑道:“还是沈言灯亲自去御前告的,告的还是他的亲生父亲。”
陈涿听着,下意识朝身旁看了眼。
南枝指尖一顿,想了会却也不觉讶异。
那饰是从柳家送到沈家的,以嫁妆的名义附在单子里,嫌疑最大的也只有沈父,可唯一令人费解的是动机,一个江南小官吃了什么豹子胆敢刺杀当今圣上?她脑中又浮起了柔容公主府库房的那场火,燃尽了所有证据。
陈涿看向她略有变化的神色,转眸沉着脸看向赵临。
赵临啧了声又道:“沈言灯大义灭亲,居然告亲生父亲。父皇感念他的忠心,只被罚了十脊杖,还派人将伤药送到了府上,倒也算因祸得福了。”
陈涿彻底将银箸放下了,黑眸定定地看向赵临,意义不言而喻。
赵临却蓄意笑了声,对着南枝道:“陈夫人,你觉得沈言灯主动揭其父之举,是蠢还是聪慧?”
南枝抬起了脑袋,瞬间感受到了身旁那道直勾勾投来的视线,她摸摸脸颊,讪笑了声道:“我、我不知道,但应该算是有点聪慧吧。”刚说完,单用余光瞥就觉身旁人面色一变,她当即改口道:“当然,也就只有一丁点,跟我相比,还是差了几百年道行的。”
赵临添柴加火道:“那陈夫人觉得,是陈涿和沈言灯谁更聪慧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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