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与小十三是手足兄妹,康兄莫要玩笑啊哈哈哈哈。”康六何等人精,听了这话立即会意,立马翻篇,甚至从腰间解下酒囊,把平时谁要都不给的烧酒分给二人喝。三人不觉喝到月上中天,韦练才一拍脑壳。“坏了。大人那边不晓得怎样。”“管他呢。”康六打了个酒嗝:“我说你,平日也少管些那位大人的闲事。他手眼通天,纵使碰到了坎儿,也比你我主意多。”韦练也喝得双目微眯,托腮思索,眼前浮现出的却是李猊冷冷抱臂靠在墙边看她的模样,吓得一个激灵,趔趄起来就走。“不、不行。”她摇头:“我得回去瞧瞧。”“你喝了酒,明日再回去罢。”赵二也站起来。“有夜禁,我骑马带腰牌,不妨事。”韦练笑笑:“倒是你,明日随我去趟西市。”“去做什么?”赵二被他笑得脸一红,低头摸了摸鼻子。“去做件新衣裳啊!”韦练叉腰:“要当差了,怎能还这幅模样。”赵二脸更红了,随便嗯了一声就闷头坐下,手很忙地收拾残局。康六若有所思看着二人,脸上漾起微笑。韦练只觉得他莫名其妙,掏出手巾抹了把脸就翻身上马,最后看了赵二一眼,而对方也恰好看过来。夜色清凉,她听得他说了句路上平安,就策马向皇城奔去。然而,马还没出崇仁坊的门,就停在了路边。那里停了个黑色马车,寂静无声。不知为何她浑身汗毛竖起,连马也跟着倒退两步。死气。那是活人勿近的气息,只有送过无数死尸的马车会有这种死气。接着她呼吸一滞,脸上盖了一只手,把她悄无声息拖到暗处。韦练刚要挣扎,就听见有人在耳边开口,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淡。“别动,是我。”她目光还落在那诡异马车上,闻言心却比方才跳得更快。李猊此刻出现在崇仁坊,宜王的事想必已经安排妥当。难不成他是担心她才寻了过来?不可能,一定是因为别的,哦,对,是因为面前这架诡异的马车。男人低头,鼻尖在她耳际逡巡,像狼在嗅闻猎物。韦练忍不住缩脖子,想起康六的话,此刻才深表赞同。李猊这人,真的很可怕。☆、狐狸公子10或许是洁癖的缘故,李猊身上常有清凉的香气,和薄荷叶类似。韦练平常很喜欢趁他不注意偷偷嗅闻。但此时此刻茱萸酒辛辣味道盖过了清凉,让她对他有了某种新的感知。不是惧怕,而是类似兴奋。像猎物临死前被攫住喉咙,比一切恐怖更早到来的是拼命求生的欲望。那是生死对决的一瞬、智力与体力都被逼到极限时突破原本觉知,变成与从前完全不同的自己。从前做刺客时,她常在死人堆中沐血,刀刀都是以命相搏。只有拔刀够快才有怜悯别人的机会而不是被人怜悯。那是惨烈也痛快的一段时光,绝对的孤独让她飞速精进,直到回头发现已经走得太远、远到故人早就站在彼岸,变成不可辨识的小小黑点,她哭喊、嚎叫或大笑对方都听不见。黄泉和人间原本不相通,她早就知道,故而从不祈愿,也从不寻求宽恕。李猊的手盖在她鼻尖,呼吸喷在她脖子上,黑暗中,韦练却笑了。长安这几年把她本性中的懒散养到极致,如果不是遇见李猊,她都快忘记被扼住喉咙无法逃脱是什么感觉。——李猊很在意她。是猎手对猎物的那种在意。这是韦练此刻终于能够确定的事。或许不出于心动,也与寻常人家寻媒纳礼的正经婚配无关。是两个依靠本能在黑暗里存活的兽物,凭借本能找到了彼此。陌生的兴奋让她浑身热血奔流,而李猊一言不发。他单手按着她的腰,另一只手缓缓下移,在她点头表示不再出声后就移到脖颈。韦练隐约能感觉到他在生气,于是喉咙吞咽。他摸到纤细脖颈下的涌动,手就停住,卡在她脖子上。远处,那漆黑的马车缓缓挪动,无声无息往巷子深处走。随着车灯晃动,她才看到那麻纸灯笼是绿色的,而车里若隐若现的是两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眼睛,只要被盯上就凉到骨髓里。那眼神里是不可估量的恶、毫无理由、毫无目标。在这座日渐倾杞的大城之中,自从安禄山的铁蹄踏破长安烧杀掳掠,把开元幻梦砸得粉碎之后,那些细碎的恨意就在黑暗罅隙里滋生,让所有还在享福的人也惶惶不可终日,仿佛那福气是从堆成山的冤魂们手里偷来的。谁是罪人?所有活着的,都是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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