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社区和公寓挤压着,但院子确确实实还在。更关键的是,这栋突兀耸立的公寓楼,此刻竟成了绝佳的观察地点。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忐忑,努力挺直背脊,学着公寓里那些人走路的样子,慢悠悠走向公寓入口。门卫室里,一个穿着褪色制服的大爷正喝着红牛,注意力集中在手机屏幕上。他浑浊的目光扫过她,那目光里带着审视和狐疑。哑女只能装作熟门熟路,老房客了。恰在此时,一个穿着睡衣下楼取外卖的女人,刷卡开了门禁。哑女在她关门的瞬间挤了进去,她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泄了气。按照公寓大门口的宣传图,她一口气爬上八楼。顶楼天台的门虚掩着,推开,一股带着漂白粉味的凉风扑面而来。不大的天台中央,是个狭长的泳池,水在夜色下泛着幽蓝的光。几把廉价的塑料沙滩椅随意丢在池边,一只空啤酒罐滚落在角落。哑女无暇他顾,径直走到天台边缘,抓紧铁栏杆,俯身向下望去。整个水姐家的院子,此刻如一张摊开的旧地图,清晰地铺展在她脚下。记忆里那生活过的小屋,早已彻底坍塌。曾经是墙壁和房顶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堆高低错落的土石瓦砾。泥土之上,荒草野蛮生长。然而,从天台俯视,荒草并不均匀。靠近院子中心的位置,荒草长得异常丰茂,颜色也更深沉。她知道,那里原本是鲶鱼池。雨季时,池水暴涨,鲶鱼尚能翻滚挣扎;可旱季长达数月的暴晒,池子干涸,那些来不及逃走的鲶鱼,变成了最好的肥料,滋养出茂盛的野草。哑女屏住呼吸,视线在荒草、废墟和新公寓之间快速移动。她在心里默默丈量着,回忆着房屋的布局,院门的位置和鱼池的方位。最终,她的目光聚焦在鱼池旁侧,靠近院墙根下那片荒草高度稍逊的区域。那里,应该就是珍珠棺椁掩埋的地方。院墙外路灯微弱的光线勉强勾勒出院内的轮廓。荒草在夜风中摇摆,发出沙沙的声响。一想到要钻进那片能没过她头顶的草丛,在黑暗中摸索前进,还要精准地找到那个小小的埋骨之处,突如其来的畏难情绪便攫住了她。然而,这令人望而生畏的荒草,此刻也是一种掩护。如果没有这荒草,只要有人站在对面公寓稍高一点的楼层,微小动静都暴露无遗。这荒草,既是阻碍,也是屏障。院门早已形同虚设,锈蚀的门锁和腐朽的栅栏合在一起,哑女试探着轻轻一推。“噗噗——”两声后,被葛藤纠缠着的门就倒向一边。她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长树枝,定了定神,回忆着从前穿过院子的小径走向,有节奏地抽打着草丛。“啪,啪,啪”,声音不大,但足以惊走可能盘踞在路径上的蛇虫。回到清苔府的第一件事,她就去了二手市场。大巴上那个男人让她心有余悸,她尽量藏起自己的女性特质。服装就是最简单的变身工具。换上散发着淡淡机油味的工装,戴上老头渔夫帽,穿上磨旧的马丁靴。好笑,一个女人,要隐藏自己是一个女人。在工装裤厚实的后口袋里,沉甸甸的触感来自于一把匕首,那是她在刀具店花不少钱买的。钢口很好,开刃处泛着幽冷的蓝光,握在手里有种冰冷坚实的安心感。但她舍不得用它来开路劈草。草汁浓稠,带着腐蚀性,沾在锋刃上很快就会锈蚀,让它失去那份赖以自保的锐利。她只能依靠手中的木棍。好在,荒草果然没有一视同仁。越往里走,院子曾经的格局就在野草的高度差异中隐隐显露。靠近院门通往小屋的方向,荒草明显低矮稀疏许多,土壤板结得厉害,踩上去硬邦邦的。即使荒废多年,草籽也难以在那坚实的“地基”上扎根。她走到院墙根下那片锁定的区域。放下背包,解开系带,里面露出一把崭新的铁锹,木柄光滑,铁锹头在微光下闪着冷硬的金属光泽。这是她白天特意去五金店买的。她估计,七年了,阿公阿婆家的农具,水姐家的家什,要么早已不知所踪,要么就锈蚀得如同院门上的铁锁,不堪一用了。她需要一件趁手的工具。脱掉外套,露出里面同样宽大的旧t恤,深吸一口带着浓重草腥气的夜风,回忆着水姐当日掘开泥土的方向。哑女双手握紧锹柄,学着那样子,用力将锹头踩进泥土里,然后奋力一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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